“看这女子神色不似作假,该不会是真的迎亲使者吧?”
其中一个侍卫瞥了一眼毫不畏惧的凤芷,心头有些动摇,便和另一个侍卫小声嘀咕了几句。
凤芷一看自己的话似乎起了作用,便又添油加醋地在宫门前喊道:
“你们可知,拦住景国的迎亲使者是犯了什么罪?我景国与大凉和亲,本意为了两国情谊长存,若是你们的皇帝知道此事,怕是你们项上人头不保!”
“这……”
两个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面色一时有些发白,连持着武器的双手都微微颤抖着。
凤芷眨了眨眼睛,循循善诱道:
“若是你们肯行个方便,现在带我去见你们的皇帝,我也只会给他看我身上的符节文书,是断不会提起你们拦我一事的,如何?”
“此话当真?”其中一个侍卫有些犹豫的问道。
“我作为公主,自然是一言九鼎。”凤芷言辞凿凿道。
两个守门的侍卫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一咬牙,收起了拦路的刀剑。
……
半个时辰后。
北凉皇宫御书房。
由两个守卫的侍卫通报上去,不消片刻“景国迎亲使者九黎公主进宫”的消息就传入了北凉帝的耳中。
接到消息的北凉帝心中一惊。
分明前不久景国的送迎队伍就已经到达了北凉皇宫,这突然冒出来的九黎公主,究竟是什么人物?
不过本着一探究竟的心思,北凉帝还是下令让九黎公主在御书房内等待,自己在处理完政事之后就会赶来会面。
不过再三思虑过来,北凉帝还是吩咐了旁人。
“去通知一声崔大人。”
……
凤芷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御书房内,她规规矩矩地坐在木椅上,脑中却在想着一会儿见到北凉帝该用什么说辞。
毕竟那第一批送迎队伍已经到达北凉,也不知他们是敌是友,会不会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有些焦躁的凤芷又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符节文书,在确认文书完好之后,才稍稍安心。
只要符节文书在手,北凉帝一看便知,应当不会太过为难她。
凤芷正在脑中设想着一会儿见面的场景,便听得外面传来小太监尖锐的嗓音。
“圣上驾到——”
随后御书房的大门敞开,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入了屋内。
凤芷收起脑中万千思绪,赶忙随着屋内的一众女使低头跪下。
“参见圣上。”
“起来吧。”北凉帝扫了一眼屋内,嗓音低沉。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穿着打扮明显不同的女子,眯着眼睛问道:“就是你自称景国迎亲使者?”
“是。”凤芷很快答道,语气十分沉静,“臣便是景国的第一批送迎队伍里的迎亲使者,九黎公主。”
闻听此言,北凉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便和凤芷擦肩而过,在御书房上首落座。
“既然如此,公主不必多礼,落座吧。”
“多谢圣上。”
凤芷应了一声,心里倒是有些惊讶。
怎么这北凉帝也不过问些什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
怀着心中的疑虑,凤芷坐在了御书房的下首处。
她微微抬起头,见上首的北凉帝已经头发花白,但面容毫无老迈之态,他双目透亮,唇角微抿,端的是深不可测的模样。
不过让凤芷惊讶的是,站在北凉帝身旁的那位男子。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身上穿的似乎是景国的官袍。
察觉到凤芷打量的目光,这中年男子便微微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凤芷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她移开了眼神,心里突然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来。
还未待凤芷细想,北凉帝便先开了口。
他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沉声问道:“崔大人,你可识得九黎公主?”
一旁的崔明义微微颔首,“回圣上,臣不知。”
“可是她却说自己是九黎公主,更是景国的迎亲使者,你也是迎亲使者,怎么会不认得她?”
北凉帝又将目光投向了凤芷,他上下打量着凤芷,脸上的表情愈加森冷。
崔明义轻蔑地笑了一下。
“怕是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连景国的迎亲使者都敢冒充。”
“只看中了和亲一事其中利益,却不知冒名顶替是何大罪!”
听了这一番话,北凉帝面色一沉,当即紧盯着凤芷,质问道:
“九黎公主,你该作何解释?”
凤芷打了个寒颤。
看来自己是遇到最糟糕的情况了。
这崔大人必定是于贵妃与萧景和的犬牙,在临出发前就已被授意要代替九黎公主。
但她凤芷怎么会坐以待毙!
凤芷当即跪下,低着头为自己解释道:
“回圣上,景国此次本只派出了一批送迎队伍,由我做迎亲使者。但我的队伍在行路之时遇到刺客,遭了大难,景国那边为了确保此次迎亲无虞,才又派出了第二批送迎队伍。”
“崔大人是朝堂之人,在出发之前也并未与我见过面,不识得我也是合情合理。”
语气沉稳,掷地有声。
却不料那崔明义眉头一皱,也是当即跪下,直接反驳了凤芷。
“荒唐!景国只派出了我这一批送迎队伍,我可是朝廷命员,皇上钦点,至于什么九黎公主的名头,可是从来都没听过。”
“你这小小女子,竟说自己是公主?公主身份尊贵,金枝玉叶,迎亲一路跋涉艰难,自古以来哪有皇室公主做迎亲使者的道理!”
“那是因为景国与北凉一向交好,北凉愿意让自家公主和亲景国,景国为了表示心意才派了公主做迎亲使者!”凤芷也不甘示弱,直接出言反驳。
“胡扯!”
崔明义直接呵斥了一句,随即他再不看凤芷一眼,直接对着北凉帝喊道:
“圣上,我作为景国的迎亲使者,身边的护卫队还有符节文书一应俱全,这冒充公主的女子又有什么?”
“她说她是第一批送迎队伍里的迎亲使者,那若是路上遭刺客截杀,怎么就她一个人完好无损,还能千里跋涉到北凉都城?”
“这女子来路不明,又想冒充景国的迎亲使者身份不妥,恐是有诈!”
听到“身份不妥”这四个字,北凉帝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他紧紧盯着凤芷,质问道:“九黎公主,你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又是如何赶到了北凉都城?”
“回圣上,当时是护卫队拼尽全力才保我一命,至于如何赶到北凉都城,臣……”
凤芷一时有些语塞。
她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受到了景国慕王爷的帮助。
“究竟如何?”
北凉帝的目光一直落在凤芷的身上,看得人心里有些发冷。
凤芷咬了咬牙,到底还是不打算说出她受了慕苍哲帮助一事,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崔明义会拿来做什么文章。
“回圣上,臣在路上受了大户人家的帮助,得了马匹和干粮才继续上路。”
“臣没有别的意思,长途跋涉来到北凉,只是想尽好自己的职责!”
“呵。”崔明义冷笑了一声,“又是逃出生天又是受了大户人家的帮助,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怎么就没有!”凤芷喝道。
崔明义又长臂一伸,直指凤芷。
“不要狡辩了!我看你就是别有居心,说不定是哪处的间谍探子,妄想混进宫里!”
说着他又看向北凉帝,十分激动地说道:“圣上,此女来路不明,又句句狡辩,也不知怀了什么目的!定要把她投入大牢,好好审问一番!”
“你!”
凤芷一时激动,竟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崔明义每一句都在颠倒黑白,直接挑起了凤芷心中的火气。
眼下凤芷情绪不稳,竟失了言语,不知如何反驳。
北凉帝一见凤芷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了判断。
他直接伸手一挥,有些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来人,把她拖下去!”
御书房外的侍卫得令,房门一开,直接走进两个侍卫,上来就一左一右地架起了凤芷的胳膊,要将她拖走。
凤芷脸色一白,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喊着:“我真的是景国的迎亲公主!”
情急之下,凤芷忽然想到了崔明义方才所说的符节文书。
她竟然被气得忘了这一茬!
凤芷连忙高声呼喊着:“圣上!我的身上也有景国的符节文书!您一看便知!”
她挣扎着想要掏出怀里的符节文书,不料这两个侍卫一直钳制着她的双臂,叫她动弹不得。
一听到“符节文书”这四个字,北凉帝变了脸色,似乎听进了凤芷的话。
崔明义一看似乎就要大事不妙,赶忙凑近北凉帝,急切地说道:
“圣上,符节文书只有我一人所有,这可疑女子所说的符节文书必定是伪造!您不必受她戏耍,在牢中拷问便是!”
北凉帝瞟了一眼面色明显不对的崔明义,皱了皱眉,正要说话。
却见御书房外头突然跑进了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在北凉帝耳边说道:“圣上,张大人要求面圣,现在正在御书房外等着呢。”
北凉帝脸色一变,“方才朝中商议不定,这老头怎么还跑到御书房来了……罢了!”
“圣上!”
凤芷的喊叫声传来,北凉帝有些不耐烦地又挥了挥手。
“朕现在有事处理,先将她拖下去。”
“是!”
两个侍卫得了命令,直接加大了手劲,一把将凤芷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