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长略微侧身，指了指身旁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官：“这是我们刑警队的资深探员陈建国，他在本地工作了二十多年，对这类案件非常有经验。”
陈建国个子不高，面容清瘦，眼角的皱纹刻画出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向前一步，伸出手与顾寒川握了握：“顾队长，你们辛苦了。”
顾寒川点头回应：“陈队，麻烦您带我们先去现场看看。”
陈建国神色凝重，显然对这个案子感到压力巨大：“跟我来吧，现场……不太好看，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白若曦跟在后面，手中依旧紧握着那份调查报告。
周涛眼睛微眯，死死盯着陈建国，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陈建国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
车子停在一栋高档公寓楼前，黄色的警戒线将入口围得严严实实。几名警员守在门口，神情肃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令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陈建国率先下车，向门口的警员出示了证件。白若曦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周涛则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脸上依旧是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受害者的家在十八层。”陈建国一边带路，一边低声解释道，“整个楼层都被封锁了，住户暂时安置在其他地方。”
电梯缓缓上升，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只有电梯运转的机械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白若曦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文件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墙壁上贴着警示标识，地上铺满了塑料布以防污染证据。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重，刺鼻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陈建国领着他们走到1802号房门前，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撕开。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房间内一片狼藉，家具东倒西歪，墙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客厅的地毯被血液浸透，呈现出深褐色。几处墙角还残留着喷溅状的血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那场惨剧的发生。
“尸体是在主卧发现的。”陈建国指着右手边的房门，“凶手似乎先将徐键和他的女儿杀死，然后再将回来的妻子杀害。”
白若曦走近卧室，看到的景象令她倒吸一口凉气。床上横躺着两具被肢解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四肢被整齐地切下，摆在躯干两侧。
顾寒川努力保持冷静，周涛和陈建国似乎见怪不怪了。
白若曦站在卧室门口，心脏狂跳不止。她的手紧紧握住门框，指节发白。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幅恐怖的油画，血腥而极具冲击力。床上的两具尸体被残忍地肢解，四肢整齐地摆放在躯干两侧，就像某种仪式化的展示。血迹早已凝固，呈现出暗红色，仿佛在诉说着死亡的沉默。
她的胃部翻涌，喉咙泛起一阵酸涩。尽管经历过无数凶案现场，但这种极致的残忍仍然让她感到不适。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鼻腔里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她窒息。
“这些人都是疯子吗？
周涛递给了她一个口罩，看向众人:“你们要戴吗，不过口罩戴久了影响嗅觉？”
白若曦接过口罩，手微微颤抖着将它戴在脸上。口罩隔绝了一部分血腥味，但那种刺鼻的气味依旧萦绕在她的鼻腔中，挥之不去。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压住胃里的翻腾。
“谢谢。”她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沉。
周涛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转身走向房间的另一角。他的步伐依旧从容，仿佛眼前的惨状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的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四处游移，像是在寻找什么。
顾寒川站在床边，双手叉腰，眉头紧锁。
白若曦站在满目疮痍的房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不适。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血迹，手指轻轻划过地毯的边缘，感受着那些干涸的血渍。
“凶手在这里花费了不少时间。”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酷的分析意味，“肢解得如此精细，显然不是为了快速脱身。”
顾寒川走近几步，低头看着她所指的位置，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有计划地进行杀戮，甚至可能是为了发泄某种仇恨？”
白若曦点点头，站起身来，环视四周。
周涛看向陈建国:“死者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陈建国沉吟片刻，神情凝重地回答：“据我们目前的调查，徐键在生意场上并不算特别强势，但也得罪过一些人。尤其是最近他们在进行的那个高价值医疗设备研发项目，涉及到多方利益。徐键的妻子是一名律师，曾代理过一些敏感案件，可能也有人对她心怀不满。至于他们的女儿，年仅7岁，还在读幼儿园，社交圈子比较单纯。”
周涛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潜在的仇家不少，动机也有多种可能性。”
顾寒川:“你们勾选的嫌疑人名单给我看看。”
顾寒川接过陈建国递过来的嫌疑人名单，迅速扫了一眼，眉头越皱越紧。纸张上的名字密密麻麻，每一个名字背后都可能潜藏着一段恩怨情仇。
“这些人都排查过了吗？”顾寒川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陈建国。
陈建国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大部分都只是初步问询，还没有深入调查。其中几个重点怀疑对象，我们已经派人盯梢，但目前没有发现异常。”
白若曦走了过来，伸手拿过名单，目光迅速在纸上移动。她的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瞳孔微微收缩：“陈建国？”
周涛凑了过来，看着名单，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建国苦笑:“我当过死者的员工，但我有在场证明。”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白若曦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名单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的边缘。陈建国的解释像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你在死者的公司工作过？”白若曦抬起头，目光直视陈建国，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质疑。
陈建国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是的，我曾经是徐键公司的保安主管。
陈建国的话音刚落，白若曦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她紧紧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既然你在徐键的公司工作过，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家公司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建国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只是个保安主管，核心业务的事情轮不到我来管。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公司内部最近确实有些不太平。”
“怎么个不太平法？”顾寒川插话进来，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问题极为重视。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整理思绪：“前段时间，公司的高层频繁开会，气氛很紧张。我听同事们私下议论，说是公司在研发一款新型医疗设备，涉及的技术专利纠纷很多。而且，据说有几家竞争对手一直在暗中使绊子，甚至威胁过徐键本人。”
白若曦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她转头看向顾寒川，低声道：“看来，徐键的死很可能跟这场商业竞争有关。”
顾寒川点了点头，目光依旧锁定在陈建国身上：“你说的这些竞争对手，具体是谁？有没有名单？”
陈建国摇了摇头：“这些事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其中有一家公司的老板叫王志峰。他曾多次公开指责徐键窃取了他的技术，甚至还扬言要让徐键付出代价。”
“王志峰？”白若曦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中迅速搜索着相关信息。
周涛站在房间的一角，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深沉地打量着陈建国。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审视着什么有趣的东西。陈建国的解释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反而让他的眼神更加锐利。
“陈警官，”周涛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你说你有不在场证明，能详细说说吗？”
陈建国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神色自若地回答：“当然。案发当天，我正在警局值班，监控录像和同事都可以作证。”
周涛轻轻“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我们先审讯这个王志峰吧。”白若曦说。
“王志峰……”她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敲击。
顾寒川点了点头，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简短地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转向白若曦和周涛：“我已经安排人去查王志峰的背景和行踪了，我们等消息。”
白若曦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陈建国：“陈警官，你能再回忆一下，徐键或者他的家人有没有提过其他可疑的人或事？”
陈建国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徐键平时很少跟我们这些基层员工交流，他的妻子倒是偶尔会来公司，但她基本上也是匆匆来去，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周涛在一旁冷冷地补充道：“或者说，你是故意隐瞒了什么？”
陈建国脸色一变，急忙辩解道：“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白若曦抬手示意周涛稍安勿躁，语气缓和了一些：“陈警官，我们只是希望能多了解一些情况，早日抓到凶手。如果你想起什么，随时告诉我们。”
陈建国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
这时，顾寒川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听了几句，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好，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后，他转向众人：“王志峰昨晚去了外地，今天早上刚回来，现在在家。我们现在过去找他。”
一行人迅速离开了案发现场，驱车前往王志峰的住所。路上，白若曦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案发现场的恐怖画面，以及秦浩然的身影。
车子驶入一条幽静的街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斑驳的树影投射在车窗上，仿佛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窥视着车内的人。王志峰的家位于这片高档住宅区的深处，一座独栋别墅矗立在小路的尽头，显得格外孤寂。
顾寒川将车停在路边，众人下了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仿佛一场大雨即将来临。白若曦紧了紧外套，跟在顾寒川身后，朝着别墅的大门走去。
门铃响起，屋内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门缓缓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身材中等，面容普通，但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和戒备。
“请问是王志峰先生吗？”顾寒川出示了警官证，语气礼貌但不容置疑。
王志峰点了点头，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周涛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是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关于徐键的案子。”顾寒川直截了当地说道。
王志峰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谈吧。”
一行人走进客厅，沙发和茶几上散落着几份报纸和文件，显然王志峰刚刚还在忙碌。他随意地将这些东西推到一边，示意众人坐下。
“徐键死了，我很遗憾。”王志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语气平淡，但眼神闪烁不定。
白若曦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志峰眼中的那一丝异样，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顾寒川开门见山地问道：“王先生，你和徐键的关系如何？”
王志峰笑了笑，语气轻松：“我们都是同行，难免会有竞争。但说到底，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各凭本事而已。”
周涛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冷峻：“是吗？可我听说，你曾经公开指责徐键窃取了你的技术，还扬言要他付出代价。”
王志峰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那是气头上的话，谁还没说过几句狠话？做生意嘛，摩擦在所难免。”
白若曦微微倾身，语气温和但带着压迫感：“王先生，案发当晚你在哪里？”
王志峰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你们这是在怀疑我吗？”
顾寒川语气坚决：“例行询问，请你配合。”
王志峰沉默了几秒，随后说道：“我昨晚去了上海，今早才回来。我有机票和酒店记录，你们可以查。”
白若曦点了点头，继续追问：“你去上海做什么？”
“谈生意。”王志峰简洁地回答，“我有个客户在上海，约了好几次才见面。”
周涛突然插话，语气犀利：“客户的联系方式给我们，我们需要核实。”
王志峰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拿出了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递了过去：“这是他的名片，你们随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