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临城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好像走神了,他也不恼,而是说道:“你,待会儿陪朕用完晚膳,你就在这儿歇下,这几日不用回寝宫。”
他语出惊人,楼明月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脸慢慢红了,叫她歇下,这是……这是……要侍寝?
她脸红慌乱了好一会儿,难以启齿的说:“陛下……我,我……臣妾今天……不能,不能侍寝……”
“嗯?”
楼明月害怕的低下头,手指紧紧捏住手帕,低声又重复了一遍,“陛下,明月今天,不能侍寝……”
赫连临城看了她几眼,他本没有这个心,但妃子留宿他的寝宫是头一回,侍寝肯定也是必不可免的。
不过现在听楼明月这样说,他倒是有些意外了,本没有那个意思,但现在又心生调侃之意,想吓吓她:“哦?你敢违抗朕的命令?”
“臣妾……臣妾不敢!”楼明月吓的后腿一步,“臣妾……臣妾是,是……”
她想说又不敢说,又被他吓得眼睛都红了!
赫连临城见状,斜睨了一眼李进海,李公公候在暗处,可是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家主子,当即会意走上前来,打圆场,“回皇上的话,惠妃娘娘是这几日月事来了,内务府也已经撤了绿牌子,后日再放回去。”
也就是说楼明月的月事后天才完。
“嗯。赫连临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看了一眼楼明月,她低着头,脸红的快要滴血了。
这种事情……怎,怎么就直接这样说说出来了,真是丢死人了!
见她羞的头都埋到了胸口去,勾了勾唇,但忍着没笑,沉声道:“行了,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的,看得朕心烦,这几天不让你侍寝,就白天伺候笔墨,晚上回去睡吧。”
“是,是……谢陛下。”楼明月咬了咬唇,听着他忽然又沉下来的声音,心里没底,慢慢挪步到赫连临城身边给他磨墨。
楼明月被叫去御书房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太后耳朵里,身边的方嬷嬷还打听到这几日楼明月都要侍奉在侧,气的砸了一盏茶杯。
“哼,皇帝这是故意给哀家难堪,宫里谁不知道哀家罚了惠妃,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方嬷嬷上前一步,招了那些吓得跪下的'人来把残渣打扫出去,低声劝道:“太后息怒,皇上是天子,他说的话谁敢不听,惠妃娘娘又是个性子温和的,太后不也是看着她性子温软好拿捏么?再说了,皇上把她叫到身边伺候,对您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闻言,太后抬了头,怒气缓和了一些,微微思索了一下,与方嬷嬷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你是说……”
而后,她又皱了皱眉,低声道:“可……你觉得楼明月是真心为哀家做事的么?”
方嬷嬷笑了,伸手替她揉着肩,“太后安心,您多的是把柄拿捏她,她就算聪明又怎么样,可性子太过软和,您有把柄在手,她不得不从,您要是担心,不妨试探一番。”
被方嬷嬷按的舒服了,太后眯起眼睛,缓缓点头,“嗯,就按你说的,你亲自去,喊她过来。”
“是。”
临近黄昏,赫连临城就让她回来了,到底也是体恤她,站了一天了。
回了储秀宫,便见奶娘在门口等着,楼明月心中一暖,加快了步子走过去,一把挽住奶娘的手,“奶娘,帮咱风大,你怎么不去屋里头?”
奶娘从小时候奶她,长大了又护着她,陪着她,就相当于她第二个娘亲,不比她亲生母亲对她的疼爱少,她打小也跟奶娘亲近。
“奴婢看娘娘还未回来就出来等着,皇上没把您怎么样吧?”
楼明月心里暖融融的,挽着奶娘的手走进宫里,“奶娘,你莫担心了,皇上能把我怎样啊,就是让我伺候笔墨,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
“那快快快,让青舒给你揉揉肩膀,琉月,先给娘娘熬点红糖姜茶,站了一天,娘娘怕是身子不舒服。”
“哎,是,奴婢这就去!”
琉月应了一声,连忙去了小厨房。
“小姐累坏了吧,快躺下,奴婢给您揉揉。”
“嗯。”楼明月趴到软塌上,在青舒的按摩下,渐渐放松下来,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嘟嚷道:“给陛下伺候笔墨还不如坐着宫里吵经书呢,累死了。”伴君如伴虎,她一天都是紧绷着神经的,要是不小心惹到了赫连临城,那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
不过,其实赫连临城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但毕竟是天子啊!
楼明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琉月端着姜茶进来的时候,楼明月睡的正香,她刚想叫醒,奶娘制止了她,轻手轻脚的给楼明月盖上小毛毯,低声道:“让娘娘再睡会儿吧,瞧她累的,进宫这些天,娘娘心里有多少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她太累了。”
明明还只是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姑娘,为了家族进宫,所受的苦,所承受的难,她都看在眼里,她看着这孩子长大,实在太心疼了。
“可是这姜茶……”
“放着凉一会儿吧,娘娘不爱喝太热的。”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奶娘才叫醒楼明月。
“奶娘,我怎么睡着了?”楼明月坐起身子,只觉得青舒给她按摩后,浑身都舒服了。
青舒和琉月是爹爹在她从小就拨给她的两个丫头,三人感情极好,可以说一同长大的,青舒会武,是爹爹找人特意培养的,为的就是可以贴身护她周全。
但青舒会武的事情也只有她跟爹爹才知道,且青舒从不轻易动武,偶尔强势一点只叫人觉得她只会些拳脚功夫。
必要时,她才会使出全力,只不过楼明月在楼家的保护下长大,如今也不知道青舒的实力到底是怎样的。
而青舒也为楼明月习的一手按摩的手艺,在楼明月劳累时给她按按摩,睡一觉醒来浑身就舒服了。
楼明月只觉得现在一点都不累。
“娘娘醒了,快把姜茶喝了,待会儿该凉了。”
“好!”楼明月喝了姜茶,有些辣,琉月连忙端来一杯凉白水给她喝了才好些。
正在这时,外头的丫头拉开帘子走进来福了福身禀报道:“娘娘,方嬷嬷来了?”
“方嬷嬷?”
楼明月一愣,抬头看,方嬷嬷已经径直走了进来,敷衍的福身。
“奴婢给惠妃娘娘请安。”那身子都没弯下去了,着实无礼,琉月站在楼明月身边,有些不悦。
方嬷嬷请完礼看到楼明月躺着,身上还盖着毛毯,惊讶一声,“呦?惠妃娘娘已经睡下了?太后娘娘都还没睡了,叫奴婢过来请娘娘过去说说话呢?娘娘您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楼明月心里一沉,面上却笑着,“没睡呢,方才有些身子不舒服就躺下休息了一会儿,既然太后娘娘唤我过去,明月这就起来。”
说罢,她就下了塌,由着琉月给她整理仪容,夜深了,奶娘给她拿了件披风披上,楼明月就随方嬷嬷走了。
她谁也没带着,太后对她身边的人,了解的越少越好。
有丫头在前方打灯,她跟着方嬷嬷身后等着。
没过多久,来到永寿宫。
“明月给太后请安,娘娘吉祥。”
“嗯,听说今儿个皇帝把你叫去伺候了一天?”
太后坐在上首,比划手指上精致的指甲,也不叫明月起来,楼明月只能半蹲着回话。
“回……回太后的话,臣妾本听从太后的话在寝宫里好好抄写经书,可李公公突然就来了,臣妾……不敢不去……”
“哼,皇帝不知道哀家罚了你?”
楼明月身子一颤,像是害怕极了,低声言,“臣妾……臣妾也不知道,皇上只让我伺候了一天笔墨,晚上又要我回来了,并没有说什么。”
闻言,太后斜睨了她一眼,半嘲讽道:“呵,都到了皇帝那儿都留不住。”
楼明月瞬时脸色煞白,只低声说:“是臣妾没用,臣妾这几日来月事……所以……”
“罢了,你起来吧。”
“是。”楼明月忐忑的站起来,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着实一副胆小的模样。
太后又道:“哀家问你,哀家罚你吵经书,你心里可怨哀家?”
“臣妾不敢!”楼明月扑通一声跪下来,“太后让臣妾吵经书也是为了臣妾可以修身养性,臣妾心里很感激,怎么会怨您?”
闻言,太后满意了,眉目间的厉色少了些,她笑道:“你能这样想便好,快起来吧,跪着做什么,叫人看到了还以为哀家欺负了你。”
“是!”楼明月心中松了口气,方才那一跪可是跪狠了,她现在膝盖还隐隐作痛嚒。
“坐到哀家身边来。”
“是,太后。”楼明月乖巧的走过去在太后身边坐下就被她拉住手,“哀家就喜欢你这孩子乖巧的性子,哀家听说皇帝喜欢你,这几日就要你陪着,可是真的?”
楼明月不知太后在打什么注意,面目含羞的点点头,“是……”
“嗯。”太后瞧着她的样子,又道:“你得宠是好事,可你也不能忘了你站那边的!”
闻言,楼明月连忙点头,欲要下跪,急声道:“太后明鉴,臣妾自知是您的人,可臣妾如今是皇帝的嫔妃,有些事情……臣妾不如此,怎得皇上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