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御书房里，李公公还跪着低头不敢说话，赫连临城捏着眉心，嘴角好似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自嘲的笑来。
另一边，楼明月回了储秀宫，奶娘见她精神状态不太好，便叫人熬了点安神汤给她喝，桃儿又来了，这次倒是没有直接闯进来，而是规规矩矩的在外面候着。
楼明月的脸色不见好，怕是太后也在皇上那儿安插了人，她前脚刚到，太后的人后脚就来了。
抿了抿嘴，她说道：“奶娘，你也劳累一天了，去隔间休息会儿吧，琉月，最近天冷了，走来走去脚疼，你和奶娘帮我做几双厚点的垫子吧。”
“是，那奴婢先退下了。”奶娘和琉月对视一眼，都不想让楼明月离开，便相继离开。
“青舒，你留下。”楼明月又道，走到桌前坐下，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润了润嗓子，轻声道：“带她进来。”
“是。”
不一会儿，桃儿同青舒一起进了房。
楼明月抬眸看了她一眼，青舒从进来后就径直站到离楼明月不远处，做个隐形人。
桃儿也看了楼明月一眼，不说话，楼明月也不说话，倒是桃儿先忍不住了，皱眉说道：“惠妃娘娘不知道奴婢来做什么吗？”
“知道啊！”楼明月点了点头。
“娘娘既然知道，那您还是快说吧，奴婢还等着给太后娘娘汇报呢！”
“今天没有消息，皇上待在御书房没有出去。”
“就这样？”
“对啊，皇上体恤本宫，让本宫早早回来了。”楼明月点点头，至于陛下发怒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国家大事，后宫不能干政，太后也是后宫的人，这可是大事情，不能随便说的，还是等她问了陛下后再说吧。
见她不像说谎，桃儿只能相信，“既然如此，奴婢先告退了。”
待她走后，楼明月招了招手让青舒过来，问道，“这个桃儿真是讨厌，你家主子我好歹是个妃子吧，一点都不挡放在眼里，青舒，你知不知道她在储秀宫当的什么值？”
“回娘娘，桃儿是个二等丫头，做的7事情也比较轻松，打扫院子的。”
“扫院子的啊，青舒，你说她是不是太闲了？”楼明月拖着下巴，懒洋洋的眯起眼睛。
青舒闻言，笑了起来，“主子，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保证让您满意。”
“去吧。”
下午时，桃儿便被请去后院最脏的位置了，直到晚时，方嬷嬷找过来，一进下人房便问道一股臭味，她嫌弃的捂住鼻子，“什么味儿，臭死了！”
听到声响，桃儿来不及换衣服就从里间走出来，看到是方嬷嬷来了，忙谄媚的走过去：“方嬷嬷，您怎么来了？”
臭味扑面而来，方嬷嬷差点就臭吐了，忙退后几步，“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别靠近我！”
桃儿尴尬一笑，站在几丈远可怜的说：“方嬷嬷，奴婢什么时候才能回永寿宫啊，您不知道，那个惠妃娘娘居然让我去洗龚桶，我都要熏死了！”
和她同房的宫女嫌弃她都去别处睡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敢嫌弃她。
而方嬷嬷也很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惠妃娘娘好歹是妃子，还是宠妃，哪有闲工夫为难你一个宫女。”
她知道桃儿的性子，太过骄傲，谁都不喜欢她，八成是惹着储秀宫的大宫女了，把她调配去的后院，不过，她不管桃儿怎样，只要不影响任务就行。
“好了，等时机到了，太后娘娘自会让你回去的。”
“可是……”她实在不想洗龚桶了，她从来没有干过那么脏那么累的活，真的受不了了。
“可是什么？你难道不相信太后娘娘？”
桃儿本还想说什么，被方嬷嬷这一问就噤了声，“桃儿不敢，桃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质疑太后娘娘。”
“你知道就好。”方嬷嬷这才满意，又捂了捂鼻子，皱眉说道：“好了，今天打听到什么了？我还等着给太后娘娘复命。”
闻此言，桃儿连忙道：“嬷嬷，惠妃娘娘说，皇上今天那儿也没去，而且还让她早点回来了，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就这些？”
“是……对了，惠妃娘娘还说，明天会带奴婢同去，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
方嬷嬷听闻，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你去有什么用？”
桃儿有些委屈的嘀咕一声，“可是惠妃娘娘就是这样说的啊。”
“算了，管紧你的嘴，真是臭死了！”方嬷嬷都懒得跟她对话了，径直走了，这房间的臭味实在让她受不了，等回去了，她一定要洗个香喷喷的澡，免得沾染上这味儿。
方嬷嬷回了永寿宫后先站在门外说明缘由就去沐浴了，洗完了才去了太后跟前把这事说了，太后很生气，她就不信楼明月什么也没打探到。
方嬷嬷见太后生气，安抚道：“太后息怒，您不是也试探过惠妃了吗？您想想，楼家都还在您手上，她不敢造次的，兴许是因为皇上早早让她回去，还真没打探到什么呢，是有这个可能的。”
太后心中生气，但想想也不无这个可能，还是骂了一句解气，“没用。”
方嬷嬷走到她身边给她按着头部，轻声安慰，“太后莫气，再生气头该疼了。”
太后微微往后靠了点，任由方嬷嬷按摩，闭了会儿眼睛才说道：“朝廷最近可有什么事？”
闻言，方嬷嬷皱了皱眉，“回太后，朝廷近日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都是些琐事，探子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哼。”太后冷哼一声，睁开双眸，红唇微动，“越是平静，就越是有问题，让探子好好盯着，哀家看皇帝能瞒的有多严实。”
“是！”
次日，楼明月带着桃儿一同去御书房，一路上还能隐隐约约闻到她身上传来的臭味，心想着昨日琉月说青舒直接让人家去洗龚桶了，被熏了一下午，跟她同房的丫头都受不住宁愿睡柴房也不跟她在同一间房里。
楼明月此时特别想笑，可桃儿就在她身后，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她突然停住聊，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桃儿也及时刹住脚，抬头诧异看着她。
只见楼明月倾身在她身前闻了闻后，嫌弃的捂住鼻子。
“桃儿，你，你掉粪池了么，怎么这么味儿啊！”
桃儿脸色臊红，不自在的闻着自己身上，她明明昨天洗过很多遍了，都用掉了半块香皂，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她本以为她洗龚桶是惠妃安排的，可见她这模样，难道她不知情？
楼明月心中暗笑，表面上遗憾的叹口气，道：“你这样，一定会被李公公赶出来的，要不你先回去吧。”
桃儿听闻皱了皱眉，“娘娘甭想赶我回去，奴婢是一定要跟着的。”
“那好吧，待会儿李公公不让你进门可别怪本宫。”
说罢，她继续往前走，心情极好。
果然如他所料，桃儿还没踏上御书房门口的台阶呢，李公公就把她轰出去，“走走走，你赶紧走，这什么味儿，哎呦，熏死咱家了，惠主儿，你怎么带了这么个丫头来啊，这不是给自己给皇上闹心的吗？”
说着，他还挥动拂尘散散周围的气味儿。
楼明月见状，无辜的看了一眼桃儿，道：“那桃儿，你先回去吧，晚些我自己回去。”
“可是奴婢担心惠妃娘娘晚上……”桃儿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上前一步，可又被李公公拦下了，“你赶紧走吧你，臭死了，别靠近这儿熏着皇上了，仔细你的脑袋，惠主儿若是晚了回去有咱家亲自送回去，用不着你，也是惠主儿心善，你一身臭味还敢出来见人，去去去，赶紧走，污染了御书房这块地，十个脑袋都不够你坎的。。”
桃儿很是难堪，看向楼明月，想她为自己说话，她可是答应过带自己来的。
楼明月一脸为难道：“这……要不桃儿，你去洗洗才来吧，要是熏着陛下就不好了。”
说着，她便进了门，桃儿见状，只得气氛的跺脚离开。
楼明月还是在赫连临城身边伺候笔墨，他似乎很忙，楼明月进来时行了礼，他也是淡淡的叫了声起后便没有多余的话，也不避讳着她批折子。
楼明月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全看到的，可她哪敢说啊。
她只看的出来陛下这些天都很忙，忙于商户动.乱，城中那些大的商户纷纷都在要求将税，表面上说是为了百家好，甚至还煽动百姓去堵朝中大臣的门，逼的他们没有办法，清了好几次人后，无奈一下递了折子。
她还在楼家时曾听爹爹提起，赫连临城虽如传言口中暴戾残忍，可对待百姓很宽厚，从不多收取百姓一分钱，可以称得上明君。
可话虽如此，她可是亲眼目睹赫连临城对待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妃子一剑封喉，这样的人，他有心吗？
一个下人，说杀就杀也便罢了，可那妃子可是跟他同床共枕过的，她不敢细想，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如此想着，磨墨就有些走神了，看赫连临城的眼睛变化莫测。
哥哥是陛下的人，也就代表楼家其实也是陛下这边的，那她应当听陛下的话。
可君王喜怒不定，如今陛下不曾亏待过她，可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