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月没应声,端起茶呷了一口笑而不语。
宁嫔也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出言奉承,“姐姐这儿的茶也是极好的。想这深宫里只有你我姐妹二人还算亲切一些。您瞧瞧旁的明争暗斗,斗到你死我活比比皆是。”
宁嫔背地里又谋害楼明月,明面上又巴结奉承着她。
楼明月看着都替宁嫔累。
“惠妃姐姐,倘若我们想要在这宫里长久立足,相互之间也还得需一个照应才是。”宁嫔从桌上端起点心递给楼明月。
楼明月目光微闪,宁嫔这样套近乎不就是为了爬上赫连临城的床。
转念一想不过是和皇帝提上一嘴,皇帝去不去是他的事儿。
倘若如今不应下,恐怕宁嫔今日要住在她这儿不会走了。
更要是发现了蜜脂膏的事情就不好了,赫连临城让她继续把蜜脂膏放在梳妆台上肯定有深意。
楼明月抬头,眯起温婉的笑容,“皇上也只是公务繁忙,你也没瞧见今个皇上常来储秀宫不是?旁的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得皇上一面,你且耐心等等万一皇上这两日就翻了你的牌子呢?”
宁嫔面色一喜,禁不住绞着手中的帕子“那姐姐是答应帮我说说了?我就姐姐心里记挂着我。日后妹妹获得荣宠定不会忘了姐姐的提携!”
楼明月笑着放下茶盏,没接一句话。
宁嫔谄媚是有目的,又在背地里送蜜脂膏想要害她,这算是哪门子姐妹。
瞧见楼明月沉默以对,宁嫔以为她是莫许了立时起身,“那嫔妾可多谢娘娘了,嫔妾这就回去准备准备,别给娘娘丢了脸才是!”
楼明月微微颔首,差青舒送宁嫔回宫。
好不容易送走了宁嫔,楼明月微微松了口气,望着宁嫔喝了一半儿的茶,心头郁结,紧绷的笑脸也渐渐垮了下来。
“她还真是有脸,这茶给她用,真是辱了这上等的好茶。”琉璃一边嘟囔着一边收拾茶具。
楼明月抬头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小心祸从口出。”
琉璃面色不忿瞧了眼窗外没人才继续抱不平,“她给主子下毒主子还答应帮她在皇上面前得脸!像是主子这样以德报怨的天下第一好人,奴婢可是头一回见。”
楼明月忍不住笑了笑,琉璃就是这直性子脾气,倒也是后宫中难得的天真,“今日皇上那边可有传召?”
“传了!李公公见宁嫔还在储秀宫就先回去了,叫奴婢知会一声待会儿娘娘还是要过去侍奉皇上的。”琉璃说到这里才眉飞色舞起来!
“好,我知道了。”楼明月点了点头起身,琉璃顺势上前替她整理妆容,待准备好后,主仆才再次出发通往御书房。
楼明月的身子骨还没好全,今日刚能下床就惦记着去御书房伺候笔墨。
御书房内赫连临城正垂眸批阅着奏折,听人禀报惠妃来了这才扬了扬手。
不多时,楼明月款款进来俯身行礼,“参见皇上。”
将自己埋在奏折里的人头也不抬。“免礼平身。”
“谢皇上。”见礼过后,楼明月自觉上前帮赫连临城磨墨。二人之间也形成了某种默契,屋中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偶尔传出奏折翻动的响声。
过了不知多久,才见赫连临城将最后一本奏折放下。微微松了口气,楼明月顺势上前,帮他按摩着疲惫的肩膀。
皇帝忽然微微抬眸看向头顶沉静的脸,“朕听说,今日宁嫔去你那儿了?”
楼明月本也不打算隐瞒,此时听皇帝主动提起才低声应着,“是。”
“都说了什么?”赫连临城看着奏折似漫不经心一问。
楼明月犹豫了一瞬开口替宁嫔说辞,“她想让臣妾与皇上说说,至少今日去她处过上一夜。”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抬头望着楼明月“你觉得,朕该不该去?”
楼明月双膝着地颤抖着朝着赫连临城叩首,“臣妾不敢妄论,还请皇上定夺。”
俊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意,赫连临城抬抬手让她起身,“朕知道了,你何必如此小题大做,快平身吧!”
“谢皇上。”
楼明月这才起身,目色稍稍舒缓了一些,脸上却仍旧挂着一抹苍白之色。
见她这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模样,赫连临城眸中闪过一瞬怜悯语气也温柔了几分。“今日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关于宁嫔……朕会酌情考虑的。”
楼明月的脸上依旧宠辱不惊。“谢皇上,臣妾告退。”
说罢,她低垂着头,恭顺的退出了御书房。
望着楼明月离去的方向,赫连临城沉思了片刻,便对着窗外道,“通知宁嫔,朕稍后过去。”
听说了赫连临城要来的消息,宁嫔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胭脂水粉不要银子的补到脸上,宫里所有华贵的手势几乎都被带在了她身上。
一时间迎着摇曳的烛火,宁嫔身前闪闪发亮。
“惠妃倒是个会办事儿的主,本宫还以为她连说不会同皇上说起呢。”宁嫔呢喃嘟哝一句。
旁的丫鬟脸上有谄媚的笑意,“可不是,今日皇上瞧见了娘娘这样貌赛西施的模样,日后可不会再想什么惠妃了。”
被丫鬟夸得开心,宁嫔得意一笑,这时门外传来李公公一声高呼。
“皇上驾到!”
宁嫔立时起身,领着丫鬟朝着外头匆匆而去。
赫连临城果然正匆匆走进来,望见跪在宫门口的宁嫔,他目光在她一身华贵的打扮上打量了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平身,朕记得,你这里还有一间书房?”
宁嫔一听,皇上是要在她这儿公干?顿时面色潮红。能在赫连临城身旁伺候笔墨那是至高无上的殊荣!
“有的,有的,来人,去将书房收拾收拾。”
说罢,宁嫔又上前想要搀扶皇帝的手臂,却被不动声色的推开。
宁嫔并不气馁,她老老实实的跟在皇帝的身侧,毕竟旁人想求见皇上一面都难,如今皇上却器重她赏识她,还在她宫里批阅奏折,这可是莫大的荣光!
想到这儿,宁嫔越发得意了几分,她老老实实的跪坐在赫连临城的身边,书房里的热乎气儿烤的她满脸红光。
从宁嫔的角度,轻而易举的看见了赫连临城手中奏折上的字儿,瞧见自家表兄的名字,她开口道。
“皇上,嫔妾瞧着,李大人上奏之事,应酌情处理。”
皇帝的背影似乎微微一僵,宁嫔忽而察觉到屋中不知何处传来一股冷气。
她垂眸,正对上一双略带探究的眸子。
“哦?你有何见地?”
见皇帝竟然问起自己,宁嫔面色一怔,复又谄笑着道,“嫔妾只是觉得李大人言之有理……”
宁嫔以为皇上是赏识她,竟真的款款而谈起来。
“你可知,后宫干政是何罪名?”赫连临城蓦然起身把手中的白玉狼毫笔扔在了地上。
瞧见赫连临城忽然起身,宁嫔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皇上,臣妾只是……”
“来人!”赫连临城怒斥一声,整个大殿没一个人敢喘重气。
皇帝的贴身太监李公公进来,“奴才在。”
“撤了宁嫔的绿头牌,三个月后再重新挂上,也好叫她好好儿冷静冷静。”
说罢赫连临城气冲冲离去,宁嫔失魂落魄的跪在原地。“三个月?我又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不过是议论了一句朝政,我听说惠妃在御书房里也……”
宁嫔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旁有婢女上前搀扶着她站起身来,宁嫔的身形摇摇欲坠。
她眸中闪过一瞬恨意,“我就知道!惠妃她不可能尽心尽力的帮我!”
“定然是她又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宁嫔的眼眸里闪过歹毒的恨意!
门外又有婢女进来嚷嚷着,“娘娘,出事儿了!”
宁嫔还在气头上,不禁面色恶狠狠的道,“还能出什么事儿叫你这样一惊一乍的!”
那婢女还未站稳,瞧见宁嫔这样暴虐的模样,不禁眸中闪过一瞬阴霾,却也很快平静下来便道,“娘娘,是惠妃娘娘!边传来消息说,惠妃被毁了容,皇上方才出了咱们宫里,就被拦过去了。”
就这事儿?”宁嫔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旋即便见她一声冷笑,“我就知道,恶人自有天收!惠妃的报应到了!”
“走!这样的热闹,我们自然是要去瞧瞧的!”
与此同时储秀宫中,楼明月正躺在榻上默默地等人来。
皇帝赫连临城率先到了掀开纱帐,垂眸看着榻上完好无损的人,“你准备好了?”
楼明月起身跪在榻上,“是。”
皇帝从她平静的脸上收回了目光,“躺着吧,交给朕。”
听见他的话音,楼明月忽然觉得十分心安,稍微整理了下重新躺在榻上,一场大戏拉开帷幕……
宁嫔匆匆赶到的时候,赫连临城正站在榻前,怒不可遏。
唐太医也正跪在楼明月的床边,头埋得很低。
见状,宁嫔知道如今惠妃的情况好不了,心头暗自窃喜面儿上却也仍旧装作担心一般,进了门儿行了礼便扑向惠妃床边。
“惠妃姐姐,您这儿是怎么了!嫔妾好生担心……”
宁嫔身影却被青舒一把拦住。青舒在她身上狠狠推了一把。
“宁嫔娘娘莫要在装模作样了,如今将我家娘娘害成这样的不就是宁嫔你吗?”青舒一句话让宁嫔心都颤栗了,看着冷着脸的赫连临城暗想不对,这该不会是请君入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