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月才起床没多久,承熹宫外就传来了小黄门的通报声,说是永寿宫派人请楼明月去永寿宫。
不用说,这自然是太后的意思,她在回宫的路上就已经能想象到这一场面。
“可是我们家娘娘奔波劳累,现在还没有休息过来……”
青舒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本来不需要过去侍奉楼明月,听到小黄门的通报,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下去和永寿宫的人求情。
永寿宫派来的是个颇有些年岁的嬷嬷,看到出来的是个宫女,从嘴角到眉梢都挂上了几分鄙夷之色。
“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太后娘娘训导宫中嫔妃,你区区一个宫女过来插什么嘴?”
“可是我们家娘娘她……”
青舒欲言又止,楼明月跌落山崖,身上多处创伤还没有恢复过来,再加上一路奔波劳累,这个时候太后让她去永寿宫,她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送慎刑司,区区贱婢居然还敢管起主子来了?”
嬷嬷懒得和青舒废话,招了招手就要让侍卫把青舒送到慎刑司去。
敢阻碍太后的旨意,还真是不要命了。
“且慢!”
在侍卫即将要触碰到青舒的那一刻,楼明月的声音突然响起,青舒回头,楼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门,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她们身后。
“青舒,你先下去,叫琉月过来。”
楼明月走到青舒身边,承熹宫正主出现,那嬷嬷再怎么张狂也不敢在楼明月面前放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舒返回承熹宫内。
不过一会儿,琉月从屋内出来,搀扶着楼明月去了永寿宫。
太后早已经在永寿宫的佛堂内等候,看到楼明月过来,冷哼了一声。
“德贵妃南行一趟,心气倒是浮躁了许多,先在这里替哀家抄写一卷经书吧。”
说着,太后摆摆手,身边服侍的方嬷嬷立刻将准备好的经书递到了楼明月面前。
琉月想替楼明月求情,但是却被楼明月制止,楼明月知道这是太后在发难,也没有犹豫,直接跪在桌前,让琉月研磨,认真的抄起了经书。
一卷经书抄完,上呈给太后,太后翻看了两眼,又将经书丢在地上。
“这抄的什么东西?皇上不在,你就这么敷衍哀家吗?重抄!”
太后又是一声令下,楼明月也没有吭声,再次提笔蘸墨重新抄写了一份经书。
直到夜色四合,太后才放过楼明月,此时楼明月的手已经是酸痛不堪。
可是第二日,太后再次传召楼明月,这次的内容却是在她面前背诵女德女戒,依然是到了入夜才肯放楼明月离开。
看着琉月搀扶楼明月离开的背影,方嬷嬷有些不解,“太后您这是……”
“这丫头背叛哀家,哀家早有心存怨念,现在正好皇帝不在宫中,哀家借这个机会,好好地教教她,背叛哀家的后果。”
虽然连接几日都被太后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处罚,可是楼明月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怨言,处处对太后尊敬有加,太后觉得自己的这团力气就好像打在了一堆棉花上。
再一日楼明月去永寿宫,太后却没有再让楼明月背诵任何东西。
“哀家今日叫你来,是为了之前你在民间受辱的事情。”
楼明月的心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该来的最后还是来了。
她急忙跪了下去,“臣妾有罪,只是事出有因。”
流落花楼完全是一次意外,而且她也并没有在花楼受辱。
可是太后显然是不想听到她的解释。
“无论是何等原因,你身为皇帝的贵妃,进入花楼,这件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实在是有辱皇家颜面,哀家觉得,你已经不适合做贵妃,哀家决定降你位份,你可服气?”
楼明月伏身叩首,“臣妾认罚。”
在赫连临城回来之前,她不宜和任何人起冲突,尤其是太后,就算太后要关她进慎刑司,她也不能有二话。
“好,传哀家旨意,楼明月德行有亏,不适合协理六宫,降楼明月为德妃。”
说完,太后摆了摆手,“德妃,你下去吧。”
自古以来都是好事人不知坏事传千里,还未等楼明月回到承熹宫,楼明月的贵妃之位被太后废掉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听到这个消息,楼星辰高兴地险些摔倒。
“你说太后废了她位份?这可真是太好了,都进了花楼成了破鞋,还继续做贵妃,那样的话她楼明月未免也太得意了,本宫看,降她贵妃之位还是太便宜她了,她这样的人,连做答应做官女子都不配!”
楼星辰的眼底全是得意和怨毒。
“去,告诉那些嬷嬷,她们的机会来了。”
想到了什么,楼星辰立刻吩咐了春晓和夏岚几句。
第二日是宫里发放新衣的日子,这个时候司衣局和司宝司都会把摆设和衣服送完各宫,唯独没有送到承熹宫。
听说了这个消息,琉月当时就有些淡定不住了。
“不行,现在太后欺负主子,怎么连这帮奴才也敢怠慢主子?”
说着琉月就要冲出去找司衣司和司宝司的人算账。
但是,就在她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楼明月却突然叫住了她,“站住。”
“主子,她们都这样做了。”
楼明月这么个态度,真的很让琉月为难,哀其不幸,却又恨其不争。
楼明月想说什么,就听到门外有高声的对话声传来,似乎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
“有些人啊贪得无厌,明明已经坐到了贵妃之位,还享受陛下宠爱,却流连烟花之地,莫非生性如此?”
“照这样说的话,又何必去做贵妃?做个花魁更好,夜夜都有恩客伺候着,不用在这里眼红嫉妒,岂不是更好?”
“若是换了我,遇上这等丑事,肯定无颜面圣,早就拿着一根白绫吊死自己得了。”
门外的声音尖锐刻薄,所言所语都在阐述一件事。
“这帮人……”
琉月气的想要冲出去打她们,可是青舒去拉住了琉月。
“等等,让我看看是谁在说话。”
青舒说着,一个飞身跃上花丛,攀在墙头,刚好看见了那几个议论的起劲的人。
“娘娘,是几个司的掌事嬷嬷。”
这几个嬷嬷一向会见风使舵,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得罪楼明月,肯定是有人授意。
这些掌事嬷嬷不仅仅在饮食用度上克扣楼明月应得的,就连每日的食材都不是妃位应该享受的。
“这些用度,明明是贵人的规制……”
检点了一下食材的数量,琉月皱着眉头禀报道。
“知道,不是什么大事。”
楼明月叹了口气,还好只是在饮食用度上苛待自己,说几句难听的话,她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咱们小厨房不是还有很多食材吗?够用了。”
“德妃娘娘,这是司宝司送来的东西。”
还没等琉月搬着食材走出厨房,就有宫女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
“什么东西?”
楼明月有些意外。
宫女打开箱子,是一块牌位,上边写着贞节牌坊四字。
另一边是孝女图,讲的是女子守身如玉为夫守孝的故事。
楼明月皱眉,伸手去拿那块木牌,可是指尖才碰到那块木牌,木牌便碎裂开来,露出一张小纸条。
愣了一下,楼明月打开了那张纸条,上边写了“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没门!”几个字,很显然,这份礼物是来羞辱a她的。
“这帮人真是太过分了!”
青舒也有些忍不了了,楼明月是妃嫔,那帮下人怎么敢如此羞辱楼明月?
“留着。”
楼明月将纸条丢回箱子,让青舒把箱子收起来,现在她一时失势,不代表她不会死灰复燃。
下午,方嬷嬷突然来到了承熹宫。
“传太后口谕,德妃楼氏德行有亏,有损皇室颜面,即日起幽居承熹宫,非哀家旨意不得外出。”
所谓的幽居不过是禁足而已。
“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嬷嬷传完口谕,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承熹宫,随着她离开,承熹宫的门口多了几个侍卫。
看到这状况,琉月着急了起来。
“现在我们只能等陛下回来。”太后欺凌她无非就是觉得她没有人可以依傍,但是赫连临城回来,有赫连临城做主,她应该不会有事。
可是楼明月被禁足的第二日,便收到了楼镇南的信件。
楼镇南在家书上极尽陈述他对楼明月的失望,痛斥楼明月流落烟花之地让楼家颜面尽失,后边还要求楼明月必须早日恢复贵妃之位,而且不要明目张胆的和太后作对,楼家根基未稳,还不能直接得罪太后。
“果然是我的好阿玛!”
看完楼镇南的信,楼明月的嘴角挂上几分讽刺笑意,“他的信从来都是让我失望。”
她现在已经是腹背受敌了,身为她阿玛的楼镇南非但不想办法,反而还近乎苛刻的要求她,想要靠着她去稳住楼家的地位,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父亲。
“把信烧了!”
把信丢给青舒,楼明月便烦闷的爬上了床。
第二日楼明月刚起床,承熹宫门口再次传来吵嚷声。
楼明月走出门,此时出现在门口的正是楼星辰。
楼星辰向来喜欢落井下石,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她也不意外。
看见楼明月出现,楼星辰直视楼明月,愤愤的道,“阿玛带来的话,你为什么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