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太后来说,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左相府势力强大,能与她强强联手,若沈沉婉能抓住赫连临城的心,后宫跟前朝均是有太后的眼线。
这对于刚失去左膀右臂的太后,有极大的诱惑力。
“你让哀家如何信你?”
诱惑力极大是没错,但碍于上次那件事,太后不得不对她有防心。
她淡淡一笑,“德妃也是由哀家一手提拔出来,可她不识时务,竟背叛了哀家,哀家如何得知,你会不会是下一个德妃?”
沈沉婉勾唇,声音有些轻,“就凭借左相府是唯一能跟丞相势均力敌的臣子,凭借臣女将在不久能够拉住陛下的心......”
她垂头笑了笑,“而且,太后您也别无选择,不是吗?”
“大胆!”绿苇正准备上前,被太后不满瞪了一眼,又退了回去。
真是一点都不符心意!
太后揉了揉眉心,对方说得没错,现在赫连临城势力庞大,朝中大臣在上次赈灾又被除去七八,现在若没有左相府的支撑。
光是走下去,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好,哀家答应你。”深吸一口气,太后抬头看她,“哀家,会给你一个妃位,至于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些太后,若没什么事的话,臣女便告退了。”
太后挥手,“去吧,整理一下,哀家派人接你入宫。”
“太后,为何对她如此仁慈?”待人走后,绿苇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后不满的看了一眼,声音有些烦躁,“你难到看不出来,她是在以左相府做要挟吗?”
“若哀家这边拒绝了她的好意合作,那么下一刻她便可能会到皇帝那里,到时候两个丞相压着,哀家还会有赢的可能吗!”
绿苇连忙跪下,“太后息怒,奴婢只是担心太后的身子。”
“若你能有方嬷嬷千万分之一的好,哀家也能足以欣慰了。”太后摇了摇头,对人无奈道:“你走吧,让哀家自己静静。”
闻言,绿苇脸色白了一下,起身离开。
御书房内,李公公看着作画的两人,正在门外琢磨着要不要进去,便就看到赫连临城抬眸看他。
“杵在那里作甚?”
他上前两步,恭敬道:“陛下,门外左相府嫡女求见。”
挥墨在纸上两笔,赫连临城看也不看,“不见。”
“这,这是太后送过来的,说这沈姑娘茶艺极妙,想同陛下享用一下。”李公公擦了额角的汗,“毕竟是太后送来的......”
后面的话他是说不出来了。
因为此时,赫连临城正抬头,用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他,那感觉就像是被暗处的野兽盯住,让李公公着实打了个冷汗。
身边楼明月轻轻拉了拉衣袖,小心翼翼轻声道:“陛下......”
“嗯,不必理他。”赫连临城面色舒展,继续包裹那只小手握笔,白净的纸张的墨水晕染下形成七彩斑斓的画面。
那是一朵在池中盛开的白莲,迎合着光在花瓣上打出彩色的影子,着实好看。
琢磨一下,楼明月抬眸看他,只见轮廓刚毅的下巴底下,正对着她的眼底。
心中悸动闪过,楼明月心脏直跳的垂下头,而赫连临城却像没发现般,漫不经心压下身继续画着。
“明月?”
楼明月被勾了下鼻尖,掀开眼帘看他,只见男子眼角微弯,竟带着一丝笑意,“真是,做什么都能发呆。”
“陛下恕罪......”感到脸颊上的大手微微发热,楼明月耳赤心跳,“陛下,还有人在......”
那李公公还在一旁,听到这话,干笑了两下,正准备退下,便又被赫连临城叫住。
“让她走。”
太后请来的人就这么赶走,是有些不好吧。
李公公还想再挣扎一下,“陛下,这毕竟是左相嫡女,就这么赶走,不太好吧...?”
“若你觉得不好,那你去同她聊聊茶艺?”赫连临城淡淡道,“或者朕可以安排你去茶馆让你好好去了解。”
“陛下您可就别折煞老奴了,老奴哪懂得那些,老奴这生只愿待在万岁爷身边呆着。”
话还没说完,赫连临城便挥手打断,李公公急忙退了出去,对在等待的沈沉婉带着笑意道:“陛下还在忙,姑娘换个时间再来?”
“不必,臣女在此处等候便好。”沈沉婉落落大方的走到一旁,拿起块镯子送到他手中,“这是家父请燕京有名的师傅所作,价值连城,今日觉得公公有眼缘,便将此镯赠与公公,还请公公不要嫌弃为好。”
李公公双眼放光,推脱了两下,“这怎么使得,这不合规矩......”
“公公,规矩是人定的,这是臣女私下赠予公公,又关宫规什么事。”沈沉婉不自觉的靠近了些,“只希望公公能够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
“臣女便在此等候公公的消息。”
话落,沈沉婉又回到方才等候的位置,带着温柔得体的微笑继续等候。
李公公拿着镯子,完全没有负担的朝人一笑,给人感觉放在心上。
“陛下,这是外面做相符嫡女送来的。”转眼,李公公便将镯子递给了万岁爷。
赫连临城只扫了眼那镯子,冷声到:“扔出去。”
“好嘞。”
“等等。”赫连临城看了眼大门,“她还在门外?”
李公公点了点头,毕竟对方是太后带来的,也不能直接将人赶走是不。
赫连临城淡淡蹙眉,伸手拿起御笔,楼明月便到一旁磨墨,并未抬头去看。
赫连临城对她的恩宠很好,但有些东西她还是不看为好。
不出半刻,一道皇旨出现在李公公的怀里,抱了出去。
“知道那是什么旨意吗?”赫连临城看着放下墨块的她,轻轻问道。
楼明月摇了摇头,坦然道:“回陛下,妾身并未去看。”
忽的牵起她的手,赫连临城垂下眼,“那是道,封妃的旨意。”
封妃?封谁?
自然是外面那位。
左相府嫡女,光是这层身份,便能担得起这位置。
记得当时她也是被太后举荐,进来便就荣升妃位,惹来不少人的红眼。
而如今,一切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赫连临城轻抿薄唇,撩过她耳边的长发,“你可有在意?”
这声音来得蹊跷,话语来得让人疑惑。
楼明月摇头,恭敬道:“后宫佳丽三千,均是为陛下伺候,明月没有怨言。”
“是没有,还是不敢说?”
“回陛下,是没有。”
静默数秒,正当楼明月要以为他发怒之际,只听到上方一道叹息声。
而后,赫连临城的声线便在耳边出现:“朕有时倒是希望,你能不那么懂事。”
听到这句话,说无动于衷那是假的。
但楼明月还是垂眸不言,呆到晚间,便就现行回去,独自坐在亭里。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赫连临城这些时日来的温柔,亲和,这些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已是难得。
但她现在,不过是不敢承认,她害怕将真心付出,最后舍弃的时候被伤得体无完肤。
在承熹宫,楼明月忘不了一时的欢悦,忘不了赫连临城的恩宠,忘不了似冷宫般寂静之时,也忘不了离开寺庙那种绝望。
坐在石凳上,感受随风而来的凉意,楼明月便像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却又被赫连临城给披上的袄衣沦陷在温暖中。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该如何选择。
是付出所有真心,还是压抑自己逢场作戏。
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最初回来的心态,已有所动摇。
赫连临城处理好折子时,已到半夜,他刚踏出门,便就看见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神色一亮,他走了过去,当看到来者时,淡淡蹙眉,“你是何人?”
行礼的动作到一半的沈沉婉一下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抬眸一笑,“陛下,妾身是左相府嫡女沈沉婉,是您刚册封的静妃。”
她顿了顿,又道:“妾身曾在那日陛下驾临左相府时,有幸见过一面,陛下,可还记得?”
赫连临城微微眯眼,不语。
“陛下不记得没关系,妾身记得就好了,那日陛下的英姿牢牢记在妾身心中......”沈沉婉自言自语的道,见人往前走,连忙跟上,“陛下这是要去哪里,这么晚了,陛下不如来妾身宫中坐坐,妾身有上好的茶艺,可供陛下品尝。”
赫连临城脚步停下,回眸看她略有欣喜的双眸,冷淡道:“这么晚了,你在此做什么?”
“妾身,想让陛下品尝妾身的茶......”答非所问,沈沉婉一下愣住了。
实际上,让沈沉婉愣住的并不是这问题,而是对方与生俱来的君王之气,光是站着,就足以让她难以思考。
赫连临城上前,她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他才开口道:“你可知这是哪里?”
沈沉婉入宫次数极少,不用看周围,她也知道自己不知道。
抿了抿唇,她摇了摇头。
“此处是御花园,你可知上次在此拦住朕的人,是什么下场?”
“妾身,妾身不清楚。”
赫连临城似浸了冷水般的声线传出,“她在此处唱哑了喉咙,难不成静妃也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