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娘娘，您可不能这般抛弃奴婢啊！”
翠红现在什么都不顾了，没有什么事能比命重要，索性直接挑明道：“静妃娘娘，这可都是您吩咐奴婢所做，是你让奴婢将娃娃放在承熹宫，是你让奴婢现倒打德妃娘娘一把！”
宫中偷盗可是要被砍手，若是砍手还不如要了她的命，可不愿意再去受那种苦！
“这些可都是你吩咐的，你现如今却是将奴婢自己抛之脑后，未免也太过河拆桥的吧！”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沈沉婉却是出奇淡定，“你方才还说这一切都是德妃所做，而现如今又言是本宫所指示，你偷盗本宫嫁妆也就罢了，现还竟想把本宫给拉下水！”
“陛下，皇后娘娘，此人口中无一句真话，还望陛下能够明察！”
两妃之间，又有谁能在乎她一个小宫女的生死。
赫连临城看着两人，转眸朝楼明月望去，“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证人证据吗？”
能够查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极好，只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楼明月淡淡点头，从外传来几名绣房跟库房的公公，说出绣针跟布匹的事，果不其然，云渺竟直接跑出来认罪，将所有的事独自拦下。
她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言语更是引人误会，句句都在诋毁楼明月，却是给人护主的忠仆感。
翠红见大势将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遍。
这还不够，她看了看沈沉婉，咬咬牙，伸手掏出张信封，“陛下皇后娘娘若不相信的话，奴婢这里还有左相大人亲自送来的应纸，上面还有左相府的盖印，答应奴婢事成之后，会给的奖赏！”
左相府的盖印！
就连楼明月都没想到，小小一个婢女身上竟然会有左相府的盖印！
赫连临城双眸微眯，从李公公手中接过那信纸，一目十行扫了眼，蓦然蹙起眉头，直接拍在案板上，震了一震。
即使朝堂中再有烦心的事，众人都没见过赫连临城这般发怒过。
借此看来，翠红所说的话无假！
“陛下息怒，这事想来还要去问问左相。”慕容嘉柔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明了。
“是啊陛下，一个宫女的话不可信，家父从头到尾对国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的啊！”
沈沉婉跪在地上，声音一抽一抽还没说完，便就被赫连临城冷哼一声打断，他将信扔在了地上。
众妃嫔凑上去看，顿时满脸鄙夷。
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此事过后，便将翠红的兄长提为从九品官员承信郎。
官位虽小，但此行为是大，这东西一出，基本就不用再查下去了。
光买卖官员这一项，赫连临城便就能判沈家个贪污行贿之罪！
到了此时此刻，沈沉婉居然还在据理力争，“陛下，这都是诬陷，诬陷！”
“诬陷？”赫连临城起身，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一字一句说道：“左相是诬陷，上面的印章是诬陷，那布人也是诬陷，沈家可真是清白的很啊！”
这话说得让人害怕，沈沉婉抖了抖，不敢出声。
“是不是诬陷，朕自有办法。”赫连临城眯了眯眼，“来人，速去沈家查抄，传左相进宫见朕！”
本想让抄家的是楼家，现在却便成了沈家，沈沉婉哪里肯愿意，但哭喊着还没开口，赫连临城另一道旨意又下来：“静妃在宫中巫蛊之物并栽赃贵妃，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于是，沈沉婉在还没来得及为沈家求饶，就被带了下去。
诬陷栽赃罪名不小，现如今打入大牢，怕是要等着沈家结果出来后一块处置。
这样的转变让众妃嫔心惊不已，却没一个敢在赫连临城盛怒下切切私语，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牵连。
“臣妾多谢陛下此次相助，才能洗脱冤屈。”打破寂静的是楼明月，声音平静而温和毫无紧张感。
赫连临城摇头，眉宇舒展了些，“此事你受委屈了，这是你应该得的，主凶朕已经惩治了，剩下人的朕相信你自有心思。朕乏了，你处理好后去御书房找朕。”
这是将接下来的权利给她了。
楼明月垂了眉眼，像是没看到另一道刺眼的视线，应下：“多谢陛下。”
不过三刻钟，楼明月便到了御书房。
刚一进屋，赫连临城的厉声便就传了出来：“左相人呢！马上让他来见朕！”
这声音吓得人差点没了魂，听了整个案件的李公公顿时擦着汗答道：“回禀陛下，老奴来时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只是左相如今在外治水，路途奔波，怕是会稍微晚些。”
“治水，朕什么时候让他去治水了！”赫连临城紧蹙眉眼，怒火盛大。
能不生气么，左相前两日才在前朝弹劾了楼家，又闹出这事，现如今都唤不了人来！
李公公小心翼翼的答道：“这，陛下您上次不是说沈家之子治水有误，左相想必是为了去弥补错误，昨日便马不停蹄的敢去治水那里，亲自又给沈家长子演示了一遍，现在怕还在那里没出来......”
这就算送去的是皇旨，也要时间的不是。
赫连临城捂着半张脸，一只黑眸从指缝中露出，他重声喊道：“走，都走！”
李公公带着一群太监宫女不敢耽搁的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赫连临城跟面前的楼明月，空气间安静的很。
“陛下，喝口茶润润嗓子。”
鼻尖传来茶叶的香味，倒是磨散了些脑中的怒气。赫连临城接过她手中的茶，抿了一口，又放在桌上。
楼明月知他难受，起身准备给他按摩，便被抓住了手腕。她抬眸，只见赫连临城静静看她，“就在这坐会，陪着朕。”
“这次你受苦了，朕不会再让她有下次了。”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背，赫连临城放轻声音到。
若说在这后宫，也只有在楼明月这里能听到这句话了。
楼明月摇了摇头，握着他手，笑了，“这在后宫是常有的事，也是妾身的失误不对，但妾身想告诉陛下......”
她抬眸，对上那双深邃极了的瞳孔，轻轻道：“不论楼家便成什么样，妾身对陛下的心思不会变，后宫是后宫，前朝是前朝，妾身既入宫，那便是陛下的人。”
就像她会为他排忧解难，但却不会越距一步，她会听人将前朝大事，也会出谋划策，但她不会出去炫耀。
她从未说过楼家好话，也从未认真诋毁过一名臣子，她做的，只是身为妃子本分，毫无半点掺假。
试问，在世间有几人在知道他真实身份时，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赫连临城将她搂在怀里，埋在人脖颈间，许久都不肯出来，也好久才道：“明月。”
感觉到脖颈间打来的热气，楼明月心中颤了下，“ 陛下，妾身在这。”
“此生，遇到你真好。”他在耳边，轻轻道。
楼明月在他背上的手抓紧了些，垂下的睫毛掩盖不住眼底的欣喜，“妾身也是。”
虽不是最美好的年龄，也不是最美好的年代，那知余生有你，便是幸福。
地牢内的沈沉婉收到沈家被彻查之后的消息时，已经是在三日之后。
这三日她过得异常辛苦，除了整日的馊饭，她还要没日没夜的听那些哀嚎，利器划破皮肤的声音。
沈沉婉再怎样刚硬，也是闺阁女子，哪里见得过这场面，上次便就被血肉模糊的荷莲吓得做了好几天噩梦。
现下别说做梦，她连睡都不敢睡着，生怕再睁开眼，被严刑拷打的就是自己了。
是太后身边的绿苇过来报信的，沈沉婉听到消息后，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脑中一直重复着对方的话语。
沈家被彻查，虽不知左相用了什么方法没让陛下对买。官之事上心，不过还是停了左相现在处理的事物，让他这段时间好好反省。
本身就不多用来戴罪立功的事物，就这么被剥夺，怕是再难赶得上楼家了！
而这次，一切都是她亲手拉下的，是她亲手将沈家拉下的。
“娘娘，静妃娘娘？”
绿苇在旁看着她这样，眼底多了丝担忧，“您也别太过伤心，太后娘娘说现可让你出来，不过今后，什么事不要太过鲁莽，以免像今天这般了。”
话还没听完，沈沉婉便就因为身体支撑不住而晕了过去。
由此，她才被太后以休养的名义接了出去，毕竟那布人没有做法，沈沉婉好歹也有左相嫡女的名分，又是太后所救。
赫连临城就算知道，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楼明月此刻正在御花园中，跟各个嫔妃赏花打哑谜。经过此事，她才渐渐明白宫内势力的重要性。
为了保护自己跟楼家，她若想在宫内活下去，必然是要巩固自己的势力。
从这次事件楼明月可以看得出，其实有很多嫔妃是站在自己身边，极少的才去帮静妃说话。
但这也可能是暂时的，若不给予人相等的好处，还将自己置身事外的话，到了下次，对方可能就不再站到这边。
毕竟在后宫中，没有人会毫无回报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