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昨日您送来的茶饼真是一绝，那香味都传到嫔妾屋外呢！”品完茶的女子含笑到，正是当日帮她的豫嫔。
楼明月淡淡一笑，“若是豫嫔喜欢，本宫再让青舒送过去一些，宫内倒是有很多。”
“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豫嫔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是甜美，同她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杨妃摘了朵梨花，走过来小心翼翼的为她带上，眉眼微弯，“果然美花配佳人，这么一看，衬得你更清秀了些。”
“可就别取笑我了。”楼明月对杨妃是真的心存感激的，若不是对方的那本出宫档案，她怕是现在还在云安寺，毫不知情的度过余生。
楼明月握着她手，淡淡蹙眉，“这几日天气转温，你手怎么还这般凉，莫不是又染了风寒？”
杨妃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温和，早些年被人陷害下了红花，不仅不能生育，还弄坏了身子。
罪魁祸首虽已处置，但却留下活着的人忍受漫长孤寂的痛苦。
杨妃摇了摇头，“应当是昨夜失眠，趁着夜色出去走了走，才有些受了凉，你不必担忧，过几日便就好了。”
知她是这样的性子，楼明月看着这温和的人，实在说不出责备的话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乱出去，杨妃娘娘啊，下次若要再去，可要穿上袄衣！”豫嫔在旁关心的道。
杨妃温和一笑，也不知有没有将话放在心上。
不远处，沈沉婉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楼明月看了一会，才认出那是秦湘儿。
对方身上的衣服倒不像是常在的，也不像是皇后，倒更像妃嫔的。
“姐妹们今天怎么都在，出来赏花怎么也不叫上本宫一起来？”沈沉婉在旁边坐下。
“静妃娘娘刚从地牢回来，娘娘们不方便打扰。”豫嫔行礼后淡淡道。
什么不方便打扰，根本就是不想让她过来。
沈沉婉看向正抿着茶，岁月静好的楼明月，心中恨意可是上了顶点。
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如今沈家被彻查，而她在这宫内的名声怕也是不堪！
再想翻身，怕是极难！
她现在不得不放下身段，与宫中的嫔妃培养‘感情’。
“姐姐这髻间话着实好看，不知是从哪处摘来的？”沈沉婉带着一丝假笑看着她。
楼明月还未开口，杨妃却是一反常态，淡淡道：“是本宫摘下送的。”
“杨妃姐姐眼光可真好。”沈沉婉朝她看去，有些撒娇的意味，“不知杨妃姐姐能否给妹妹也去摘上一朵，让妹妹也观赏观赏？”
四妃之中，唯有杨妃最为温和冷静，相对来说入宫时间比较长，沈沉婉想先从好人下手，也不是不无道理。
谁知，一向温和待人的杨妃，这次竟难得蹙起了柳眉，“就在不远处，你自己去摘便是。”
语气中带着不悦，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沈沉婉也不是那种硬着头皮还肯上的人，抿了抿唇，尴尬笑道：“妾身开玩笑的，姐姐怎么还当真了？”
回答她的无边的孤寂，忽的，豫嫔起身，对着楼明月杨妃道：“这时候也不早了，嫔妾要回去给小雪球喂食了，不然它一只猫待在屋内会害怕的。”
楼明月一笑，“好，那本宫等会让青舒给你送过去茶饼。”
豫嫔勾起唇角一笑，正要回应，沈沉婉插进了话：“若说茶饼，本宫那里倒是有很多，都是家父从外地商人采购，不如回头本宫让人给妹妹带些？”
“多些静妃娘娘的好意，嫔妾觉得德妃娘娘的茶饼甚好很符合心意，不劳娘娘挂心了。”
话落，豫嫔福了福身子，同两人笑了下转身离开。
而身后沈沉婉看着，心中那句‘不劳烦’的话又压了下去。她又朝楼明月看去，琢磨道：
“德妃姐姐，上次的事是妾身不好，是妾身一时恍惚，这才犯了大错，还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闻言，别说是杨妃，就是楼明月本人都听不下去。
抬眸对上那视线，楼明月还能看得见眼底的烦躁。
其实她也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又何必呢， 事情早已明得不能再明了，现下她又过来假惺惺的和好，怕是又是为了未来的诬陷来做铺垫。
沈沉婉却没意识到这一点，她现在正忍着庞大的恨意，秉着‘和好的心思’来对楼明月说话。
她倒杯茶送到面前，唇角微勾的道：“德妃姐姐，您就当做妹妹那时不懂事，现如今这事情也过去了，姐姐跟我都一样是妃子，在宫内伺候陛下，以后都要和睦相处，陛下才能安心不是？”
若她能不那么去太后那边跑得那么勤，陛下可能便会安心。
只有楼明月知道，那日赫连临城听到她被太后救出来时，脸色是多么的阴暗。
而她又废了多少心思才将陛下心情转好。
不说沈沉婉这段时间挑了多少事，便说哪次不是让赫连临城动了怒，每次还是以她当靶子。
楼明月没有害人之心，但也不会傻到为人所用。
她静静听着人的话语，想等到对方先放弃。却不曾想沈沉婉还没放弃，旁边秦湘儿就坐不住了。
“德妃娘娘，您这不也太仗势欺人了，不就是一些误会，至于放在心上这么久吗？”
秦湘儿有些不屑道：“你知不知道静妃娘娘在地牢里都受了什么苦，你看看，这才几日人都瘦成这样了！”
闻言，楼明月有些认真的看了看她，嗯，确实是有些疲惫，眼底还留着淡淡的乌青。
可掠不起楼明月任何心疼。
因为楼明月知道，在前些天她承受得压力不比沈沉婉差，这场不过是势均力敌，由沈沉婉开战你死我活的局面。
一方败了，便会带着家族一同下水，而楼明月只是做了该做的，被诬陷的当晚，她也是一夜未眠。
沈沉婉若是败了，不过是在大牢待上几日，沈家没有事物可做。而楼明月若是败了，便是性命之忧，身处运势极好的楼家，将会从云端落下，再难上去。
能忍到现在，不仅沈沉婉忍得辛苦，楼明月也忍得辛苦。
“若静妃身子不好，应当早些去看太医。”就算她对医术知那么一星半点，也不会给浪费在沈沉婉身上。
“德妃姐姐，你这莫不还是在责怪妹妹......？”沈沉婉从未听到她这般说话过，一时愣住了。
她妗了妗鼻子，“没想到姐姐竟这般记仇，即使到了现在都还不原谅妾身......”
抿了抿唇，楼明月终于答道：“静妃，此事难道时间很长吗？”
她若记得没错，也就是在五六天前所发生的事情。
沈沉婉一愣，楼明月续而又道：“时间并不能解决一切，若静妃想不明白，本宫也无话可说。”
沈沉婉抿了抿唇，竟一时哑言。
当时左相信里焦急，而她又处在禁足状态，一心只想要除掉楼家，哪会想到这么多！
杨妃看着秦湘儿正要说话，抬手制止了对方。只见楼明月又道：“你同我，还是远距离产生美罢。”
从出生开始，两人便是永久对立的敌人，各自有着相同的使命。
但不同的是，沈沉婉选择了太后，而楼明月选择了皇帝。
“那德妃既然都懂，何必方才惺惺作态，听本宫那么多的好言好语？”沈沉婉看着她，眼底多了丝厌恶。
楼明月对她的转变并不放在心上，“静妃自己所做，又怎能怪得了别人？”
冷哼一声，沈沉婉不屑的道：“德妃真是伶牙俐齿，字字珠玑舌灿莲花，本宫真是有过之而不及，只是不知陛下知不知你这副模样？”
“若说逢场作戏，本宫想怕没人能比得过静妃你。”楼明月唇角抹上一笑，“陛下早就知道本宫是这模样，这件事静妃不必操心了。”
沈沉婉怎么会相信她的话，瞪了几眼，便就拉着秦湘儿离开。
不仅被人拆穿废了那么多口舌也没捞到半点好处，真是倒霉！
“从未见你如此笑过。”楼明月看着自那身影走后，就一直掩面身子颤抖的杨妃。
杨妃轻咳几声，压住笑意，“我也从未见你那般‘仗势欺人’过，这头次还让她赶上了，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坏事都好，既来之则安之。
“只要她不再设计陷害，某种意义上，也是可以和平共处。”即使做不了姐妹，但也可以做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杨妃摇了摇头，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那可不一定，你没有害人之心也该多个心眼防着，不然若再中了什么全套，着急的还是陛下。”
楼明月笑了两下，又聊了许久，到了傍晚才回到承熹宫。
刚未踏进门槛，她便就听到抽涕声，顺着声音走去，只见名小宫女一边洗衣服一边抹鼻涕，看上去实在可怜。
“怎么一个人在这哭？”楼明月看了看盆里的衣服并不是很多。
她上前淡淡蹙眉，“是有人欺负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