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楼明枫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这是要拿他的婚姻来权谋了?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的婚事是不由自己做主的,但是楼明枫也没想到,这个主不仅他自己做不了,连他的父亲都做不了。
可他还是想要抗争一番,他自幼便见惯了母亲所托非人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定然不让他的妻子也同母亲一般。
他想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相伴一生,觉不愿做父亲那般的男人。他承认父亲是一个好官,忠君爱国,爱民如子,但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楼明镜辜负了太多女子,他母亲,还有府上的诸位姨娘,没有一人不曾为父亲流过眼泪,楼明枫不愿做这样的人,他不愿辜负了那么多女子。
但他深知世事无常的道理,若当真不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只怕日后碰上了那个喜欢的人,他也未必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去辜负这些女子,唯有如今洁身自好。
故此,在听到赫连临城的话之后,他朝着赫连临城恭敬的拱手,“微臣并无心仪的女子,且如今陛下临朝的时间还不长,微臣不敢醉心于男欢女爱,只求能为陛下尽忠职守。”
这话要是换成别人说,或者换一个时机说,赫连临城都能高兴一段时间,唯有这个时候,楼明枫说了,他高兴不起来。
不愿醉心男欢女爱,这是承认了他对女子不感兴趣了?
赫连临城断定了楼明枫的取向,但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让他先行退下了,这事要怎么办,他还需要考量一番。
按理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直接除掉他心中的那个人,便是永绝后患了。
但是李进海跟在自己身边,从没有错处,他虽然传出了暴君的名声,但却不是真正的暴君,做不出来这种无缘无故赐人毒酒和白绫的事情。
楼明枫满脸莫名的出宫了,不是想要为他赐婚?那为何要问那个问题?还是说,皇上也只是在考量,才会问一下自己的意见?
不过,今天赫连临城的问话,还是让楼明枫的心里敲响了警钟,他从前便知道自己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个问题距离他已经这么近了。
一直到回了司空府,楼明枫的眉头都还是紧皱着的。
按说,他应该认命的,可活了这么多年,他为了家族活着,为了父亲活着,他都没有怨言,唯独这一次,他的婚姻大事,他想为自己活一次。
“大少爷,老爷请您过去一趟。”楼明镜身边的小厮来寻他的时候,楼明枫正在房中看书,他心烦的时候,便喜欢读书,能快速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听了小厮的话,楼明枫愣了一瞬,缓缓将书册放下,站起身子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服,这才跟在小厮的身后去了楼明镜的院子,直接进了书房。
而皇宫中,此时也起了另一番波澜。
皇上又一次驾临承熹宫。
楼明月到是没有措手不及,只以为皇上大概有什么事情吧。
赫连临城的表情并不好看,进了宫殿让行礼的楼明月起身之后,便直接坐在椅子上,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楼明月。
楼明月满心莫名,她今日应当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如赫连临城的意吧?
但皇上嘛,是天子,就算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楼明月也只能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今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赫连临城本来就觉得楼明月同他太过于生疏了,他委屈。这会儿见到楼明月小心翼翼的神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恨不得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拿到楼明月的面前,可楼明月却总是用规矩将他推走。他身为皇上,整个大燕没有人能比他更懂规矩了,可是在面对楼明月的时候,他希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规矩,只有情谊。
眼见着赫连临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楼明月心底的莫名也越来越重,她也觉得委屈,死刑犯临死之前还要死得有名呢,怎么轮到她身上,她连自己做错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忍受赫连临城的脾气。
楼明月入宫之后,将自己满身的脾气都收敛的一干二净,但这并不是说楼明月就没有脾气,恰恰相反,越是温柔的人,心里就越坚强,她不需要色厉内荏的外表来给自己增加保护色。
“臣妾做错了什么,让陛下不悦了吗?”尽管已经不开心了,但是楼明月的脸上依旧挂着恬淡的笑。
赫连临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更觉得心里不爽了。可是想想,他又不知道楼明月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取悦到他。
他不说话,也不看楼明月,只顾自生着闷气。
楼明月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赫连临城,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楼明月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敛了衣摆,跪在地上,“请陛下责罚。”
声音不大,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喜怒。
赫连临城心中一惊,终于愿意转头看着楼明月,“德妃这是做什么?”
听了这话,楼明月红了眼眶,却固执的不愿抬头去看赫连临城。从前,私下里,他都是叫自己明月,只有在人前,才会唤德妃。
“你是在怪朕?”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赫连临城的坏脾气好像消散了一点。他才意识到,原来楼明月也是会不开心的。
只是她不开心却还在掩饰着,这一点也让赫连临城没有那么开心了。
“臣妾不敢。”楼明月心里越发委屈,她不是个爱哭的女子,可今日这泪水却像是控制不住了一般。
她跪在地上,忽然想起今日,兄长问的那话,皇上是否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说,她不曾与皇上说过。可她心里也明白,皇上若是有心,这皇宫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连冷宫中有几只老鼠,他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所以,自己以为的情深似海,终究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了,是吗?
泪水一滴滴的砸在地上,她不想哭,尤其不愿意在赫连临城面前哭,却控制不了。
“明月?”赫连临城看见地面上的水渍,才发现楼明月竟然哭了。
楼明月从未在自己面前这般光明正大的哭过,不,如今也算不得光明正大,但至少是在自己面前。
看着楼明月微微耸动的肩膀,赫连临城心软了,也暗怪自己方才太过分了。
“明月?”赫连临城起身,弯腰将楼明月扶起来。
楼明月脸上还挂着泪水,却朝着赫连临城勾起一个最是完美的笑容。
赫连临城心底瞬间便慌了,他见过楼明月各种各样的笑容,调皮的,可爱的,美艳的,却从未见过这样绝美之中带着疏离的。
赫连临城心慌,他好像将楼明月推得更远了!
“明月,你别哭啊。”赫连临城手忙脚乱的帮楼明月擦拭脸上的泪水,眼神中都写着慌乱。
“臣妾失仪,让陛下见笑了。”楼明月向后退了两步,福身行礼。
“明月,你别这样。”他好像玩脱了,事情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飞奔,他追都追不上的那种。
“臣妾给陛下添麻烦了。”楼明月表现的越发知书识礼,赫连临城的心也越来越慌。
“明月,我错了,我不该吓唬你的!”赫连临城急的连朕都不说了。
楼明月面上一阵疑惑,她从未见过赫连临城与人道歉,可他方才说的那么自然。
“明月,你别哭了,我心疼。”说完,他俯身吻上楼明月还挂着泪珠的睫毛,嘴里一阵泛酸的苦涩,“我不该吓唬你,我不该与你置气,你别哭了。”
赫连临城的唇在楼明月的眼前开开合合,时不时触碰到她的睫毛,惹得她心中一阵颤栗,又被苦涩压下。
“陛下什么都不说,来了也不理人,杨妃养的之礼也要每天抱着顺顺毛的,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楼明月本来想据理力争的,可红着的眼眶,怎么看都不太有说服力。
之礼是一条白毛小狗,杨妃很是宠着,但也养的听话乖巧。
赫连临城有些诧异,这是,将自己当成了杨妃养的小狗,还是在控诉自己不关心她?不过,虽然心疼她哭得喘不上气,却还是觉得这样的楼明月出离的可爱。
“陛下是九五之尊,是天子,我陛下也是我的丈夫啊!”楼明月不理会赫连临城的表情变化,“我被人欺负了,陛下连句话都不曾说,我心里也不舒服呢。”
得,这一哭就止不住了,一串本不打算说的心里话,就跟着顺了出来。
“这宫中,什么事情能瞒得住陛下,陛下不愿理会的事情,便是不关心了,可您身为天子,您都不关心我,为什么还要来欺负我?”
赫连临城看着楼明月在自己的怀里哭诉了好一会儿,之后直接挣脱了他的怀抱,甩着袖子走到罗汉床边上,踢了鞋子抱着膝盖坐在罗汉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
赫连临城从前见到的都是最为知书识礼的楼明月,何曾见过她这般……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