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着沈色蝶戏水仙裙衫的美艳女子,满脸泪痕,半倚在烟月楼高阁阑干上。
“芊芊,你先下来,一切都好说……”花凤林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柳芊芊,压低声线轻轻说道。
“你……你别过来!”柳芊芊吃了不少酒,现今双颊泛红,身子摇摇晃晃的,见有人要靠近,一下就将自己的右腿甩到外栏杆,那脚上的芙蓉软底鞋一蹬,“啪”地一声往下一坠,砸到一个路过的黑汉子脸上,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深深的红印子。
那被砸中的黑汉子在底下疼得骂骂咧咧。
但他一见到周遭的人作势上来抢鞋,又立马弯下腰搂住那只鞋。
苏鸾不由掩嘴偷笑,那汉子立马脸红耳热地回头瞪了她一眼。
尽管柳芊芊身处高处,却仍能看出她身材姣好:腰肢盈盈一握,腿细纤长,外露的脚踝圆润光洁,肌肤娇嫩如玉。
看着围在栏杆后黑压压的一众人等,苏鸾猜测万俟彻肯定也在其中,想着想着,心底莫名就有些烦躁。
忽然,高阁上传来众人尖叫声,一曼妙女子身影从高阁上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长袖舞于空中,仿佛凋零的落叶。她望着地上那摊未干的血渍,闭上眼,万念俱灰地落泪道:“许郎,我来找你了。”
众人见状,纷纷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少人吓得下意识地往后转。徐晏立马捂住苏鸾的眼睛,她长长的眼睫毛轻悠悠地扫过他的手心里,挠得他的手心有些痒痒的。
眼看她就要血肉模糊,突然猛地被一位蒙面玄袍男子飞身接住,他抱着她轻轻一转,缓缓落在地上。二人的姿态优雅,像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小孩手中的冰糖葫芦串一掉,指着万俟彻大喊道:“英雄大哥哥!”紧接着,人群中就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掌声和一片叫好声。
“是你吗?”柳芊芊勾住他的后颈,双眸失神地望着万俟彻,正要伸出手扯下他的面纱,却被他轻轻躲过了。
苏鸾一眼就看出他是万俟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被一股莫名的气力狠狠揪住,急匆匆往回走,徐晏紧随其后,面色凝重。
见苏鸾沉默不语,他抿了抿唇,开口唤了她一声。
但此刻心不在焉的她就跟打霜的茄子似的,压根提不起精神。
徐晏又开口叫了她一声,只见她回眸一笑:“徐公子,要不我们讨论一下刚刚合作那件事吧?”
徐晏也笑着说:“好。”那双桃花眼一如既往认真地看着她,但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
安置好老三的事,万俟彻便从南市回来,路过首饰铺,不由驻足。
想起先前苏鸾买到镯子时高兴的模样,她转身就往东市的锦绣阁走去。
锦绣阁里卖的首饰虽不多,但玉器倒是不少。不止玉的品质好,打玉师傅的水平也是全雍国上下一等一的,故每年都有不少官家小姐来这订制首饰。
万俟彻一推开锦绣阁的大门,一帮穿着茜色长衫的俊秀男子们低眉顺眼地立在两旁迎他。
“公子,您先坐在这等等,我这就把当家的找来。”
倒不是说镯子明面上没有,要想买到上乘的,除了提前订做,否则就得像万俟彻这样能直接进来找东家。
万俟彻往贵妃椅上坐了半晌,那小厮便弯着腰引着他往地下室去了。
徐晏在锦绣阁底下打了个小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几乎锦绣阁所有最先进的行头全在此处。每每他有新点子时,就会第一时间在这实践。
按下机关,踏入内室,万俟彻便远远地听到磨玉声响。
他掀起一匹匹彩布,往深处走去,便见到徐晏正弯下腰,十分专注地做着光活。听见他的脚步声,徐晏手上的动作一滞,却不曾抬头:“王爷今天又要做些什么大买卖?”
“玉镯。”
“送人?”
“嗯。”
“我这倒收着一对刚打好的镯子。”徐晏从抽屉了拿出一个胭脂色的礼盒,“啪嗒”一开,便现出一对色泽光润的云纹白玉镯。
他拎起来往聚光灯下一照,这玉色泽鲜明,形状优美,图案新颖,显而易见,是徐晏目前为数不多的得意之作。
看着镯子上的反光,万俟彻甚至能想象得到苏鸾傻笑的模样,表情也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就要这对了。”
“好。”
话毕,徐晏突然将手往他肩上一揽:“阿彻,”他停顿了半晌,直到万俟彻回头看他,他才仿佛下定决心一样说出:“你觉得……苏鸾那丫头怎么样?”
万俟彻一下被问到心尖尖上的人,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为了掩盖心虚,立马脱口而出一句:“不怎么样,”还故意挑眉,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一个丫鬟而已。”
徐晏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万俟彻斜睨了他一眼,发现他手上打磨着的手镯居然就是当天他送苏鸾的那副,他脸色一变,语气似乎有些不悦:“这镯子先前就是成品吧。”
徐晏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下:“一朋友的,我看这玉质好,就是打的不怎么样,现在正打算给她这镯子做下抛光。”
听他说完,万俟彻将盒子放下,心烦意乱地离开了。
“王爷,镯子!”
“改天再说吧。”万俟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不好好教训一下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了?
——
苏鸾刚从浴池里出来,沾了满身花香,脸上写满惬意。
她穿上新衣,哼着小曲回到房间,却见室内半盏灯都没亮,一阵漆黑,她贼头贼脑地打量了几遍,最后在院内折了根柳树枝,小心翼翼地往房里走去。
她慢慢地推开门,突然被某人紧紧搂在怀里。一股浓郁的灵香草味直往她的鼻尖涌,她手一颤,“啪”的一声,树枝落在了地上。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她整个人被他按在门上。
月色的照亮他半张俊脸,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双眼,眸色晦暗不明,盯得她脸红耳赤地别过头。
“万俟彻,你干嘛……”她开口时语气不禁变得酥酥糯糯的。
他撩起她鬓角的长发,直勾勾地看着她,眸子清澈,醇得像一壶春酒,只稍看了这么一眼,他便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唇。
她的身子开始发软,仿佛有羽毛轻轻在挠着她的脚心,无处可逃的她无力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