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鸾捂住受伤的脸，攥紧拳头，满脸恨意地瞪着他。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甚至还想着和他殊死一搏。这个疯狂的想法在短时间内越长越旺。半分钟后，她发了疯地朝万俟渊扑去。
她将虚弱的他压在身下，举起案几上的砚台正欲往他脸上砸。
突然，她闻见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尽管喷了龙涎香也掩盖不住。
看着那孱弱的身子，她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
忽的，万俟渊发出一声嗤笑。
几枚石子猛得打在了她的定身穴上，那人仅用了三分力气，便打得她疼痛至极。
“噗通”一声，苏鸾手中的砚台急速地摔落在地上。
她僵着身子，咬着牙，不羁地望着万俟渊。
“拂冬，何不借此机会同她联手将除掉朕呢？”万俟渊讥笑道，用十分鄙视的目光扫过趴在地上的拂冬。
“属下不敢。”拂冬卑躬屈膝地匍匐在地上，双手还枕在地上，脑袋深深地埋进阴影里，说话时语气更是卑微到极点。
“就算你不出面保她，她也不至于死在这宣政殿上。”他站起来，挥挥衣袖，暗处就站出来一个诡异的黑影。他身形魁梧，脸上蒙着一层黑纱，腰间都别着一把长剑，走路时带着一股阴风，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恶鬼慢腾腾地走向瘦小的拂冬，“唰”的一声拔出长剑，正欲往她的身上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万俟渊却喊了一声停。
拂冬的身子压得更低了，背上直冒冷汗，那人的尖刀离她的脖子仅仅只有一公分，只需微微一侧，就能把她的喉咙划破。
“我的鸾儿都哭了，你在做些什么呢？”万俟渊厉声喝道，说话时脸还藏在阴影之中。
苏鸾的声音沙哑地喊道：“不要杀她。”此刻的她被吓地眼泪都落不下来了。
原来深入骨髓的恐惧根本不会为眼泪留一丝一毫余地。
万俟渊走到她的身前，盯着她的眸子，发出一声讥笑：“鸾儿刚刚在说些什么呢？”
他搂着四肢僵硬的她，额头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说话时离她的唇瓣不过两厘米近。
她哑声说道：“不要杀她，奴婢求您……”
“奴婢？”他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你们退下吧，”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拂冬，厉声说道：“竟然鸾儿不想杀她，那就把这个碍眼的家伙给我扔出去。”
转眼之间，大殿上便空无一人。
万俟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朕倒是很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他用手勾勒着她的五官，欣赏着她愤怒的表情，万俟渊不禁又笑了起来。
以前的苏鸾对他言听计从，十分乖巧，一张巧嘴，像抹了蜜饯一样算无遗漏地奉承他，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对他深情款款是真是假，他根本就看不透。
所以他将她送给万俟彻，一是为了“笼络”他这位“德高望重”的瑞亲王，二是想揣摩她的忠心。
万俟渊的手抚过她的肩头，腰身，故作讶异道：“鸾儿，你的衣服怎么破了？”话毕，万俟渊大声道：“来人，给我拿套新衣来。”
没过多久，站在殿外的卓公公便拿着一盒女子的衣服来了。见苏鸾在场，放下盒子后，便识趣地走了。
万俟渊用食指慢慢地挑开她的衣襟，那冰凉的触感在她的胸口游走，急得她面红耳赤。
“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我皇叔不曾这样待过你？”万俟渊讥笑道，冷哼一声：“我向来不信柳下惠之说，他不碰你，要么是不举，要么……”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鸾一眼。
苏鸾紧张地直冒冷汗，生怕他后面说出“你们是演的”这五个字。
——
“王爷，王爷，您不能进去！”万俟彻袖子一挥，轻易就把急得焦头烂额的卓公公打在柱子上，幸亏万俟彻手下留情，否则他心脏脾肝肺估计都会被打裂。
卓公公也是个识时务的，咽了咽口水，揉了揉胸口，以出恭为由让路过的小李子替来了，自个则麻溜地溜回监栏院。
他刚进来便看到万俟渊正揪着她的衣领，她的衣襟已经被他拉到胸口处，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苏鸾身子虽僵着，但仍不停地朝他挤眉弄眼，朝他发射求救的信号。
万俟彻瞬时怒不可遏，说起话来也带着浓厚火药味：“皇上这是嫌家花不够香，吃起窝边草来了？”
皇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讥笑道：“你这说法可是折煞朕了，再说爱卿硬是要扯家花野草这一说辞……”他将苏鸾的衣襟往上提了提：“她先前可是朕的官女子，你可不要忘了这一点。”万俟渊别过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万俟彻。
万俟渊虽小他三岁，但性格却十分乖张狠戾，眸子里长期透着阴惨惨的暗光，似乎无时不刻都处于疯狂边缘。
难得撞见瑞亲王紧张的表情，他扯出一个邪佞的笑容，恶意地从袖口掏出一把尖刀，猛地向苏鸾的脖子扎去。
她认得出那把隽花小刀，那刀柄上还镶嵌了一颗时间罕见的绿宝石，这是轸国皇上送给于凰的十五岁成年礼，也是当时于凰刺向万俟渊的那一把小刀……
“砰”的一声，尖刀被万俟渊用玉镯掸开，而那青色的玉镯碎成一片片小星子，飘撒在空中。
电光火石之间，几把剑架在了万俟彻脖子上。
森寒剑光将他的脸照得惨亮惨亮的，但万俟彻却始终面不改色，挑眉，目光锐利地看向万俟渊。
静得瘆人的大殿上，响起了万俟渊轻飘飘的咳嗽声，他摊开手，漠然地看着手心里喷溅状的腥红血渍，阖上眼，神色复杂地看了苏鸾一眼。
但她此时满腔的愤怒，根本压不下去。
苏鸾紧抿唇瓣，硬着头皮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于凰，你不会背叛我吧？”
苏鸾此刻的四肢毫无知觉，却感觉到仿佛有根尖刺在拼了命地往她的心脏上扎。
紧接着，他又发出一阵连贯急促的咳嗽，猛地喷出血来。
门外的小李子听见皇上身体抱恙的动静，心里一急，没报令就急匆匆地推开门往里头冲去。
没过几秒，大殿内兀突响起了肉泥被搅碎的切割声。
苏鸾眼睁睁地看着小太监的脑袋从项上落下，还在地上滚了几下，发出“扑哧扑哧”的闷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