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吹来一阵猛烈狂风,将成堆乌云朝京城赶。
连绵乌云大口吞噬着晴空,惊得盘旋在高空中的飞鸟直往下跌。
几分钟后,天空被乌云渲染得同夜般漆黑。
“滴答…”
雨水滴在他的发梢,他的眉骨上,顺着他深邃的眉眼往下爬,最终游移到他唇窝上。
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她除了能闻到落雨混合青草的清香,其他感官却麻痹了似的,毫无知觉,直到他牵起她的手。
“走吧。”他似乎是怕再吓到她,声音放得很轻很轻。
但当他那只强壮有力的大手触碰到她没到两秒,她便条件反射般将手缩到身后。
他的手滞在半空之中,指尖微屈了一下,最终尴尬地将手收回去了。
闪电劈开乌云,划出一道刺眼的光,将无人的街道照亮,也照亮了他的脸。
他低着头,紧抿薄唇,往日同星般明亮的双眼,此刻黯然失色。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护她。
但他当时活活掐死谷阔时的狠厉模样……实在让她过目难忘…
他徐徐地走在她前面,和她保持着一个不远也不近的安全距离。
“跟紧我。”他说话时依旧十分温柔,没有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
疾风吹得两旁的树侧侧歪倒,其中有一棵还因此倚在一家店铺的屋檐上,那木门虽掩上了,但狂风依旧吹得它“噗咚咚”乱响,吵得店铺伙计根本没法小憩。
面对这样糟糕的天气,街上小吃店、工匠铺等基本上都已关门了。
但服装店、胭脂铺里因还留有不少等雨停的姑娘,所以一直未曾关门,承受着狂风厉雨的攻击。
店铺伙计手脚利索地将仓库内的板凳、木椅,通通都摆出来,让姑娘们歇息。
大伞也搬出来,立在店门前。那伞虽被狂风吹得东歪西倒,但是多少能将漏进门面里的雨水挡掉不少。
雨势很大,但老天爷仿佛仍嫌不够似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的雨下的同冰雹般打在她肩上。
他领着她抄着店面的屋檐下走,普通铺子屋檐一般修的很短,人在下面走,几乎只能遮住身体的一半。
她还有一顶草帽,但他却什么都没有。
望着他湿漉漉的长发,她心底又恼又悔。
她走到情不自禁地走到大街上,拉了拉他的衣袖。
见他没反应,她又开口道:“王……”
忽然,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红衣女子从倾盆大雨中冲了出来,由于奔跑,雨水浸湿了她的绣花鞋,但她却丝毫不介怀。
她跑到二人中间,抢占了苏鸾的位置,将伞高举到万俟彻的头顶,担忧不已地望着他。
她的身姿婀娜,腰肢盈盈一握,凹凸有致,丰满诱人。同风度翩翩的万俟彻站在一起,二人极其相配,宛若一对璧人。
“喂!芊芊姑娘!你买的东西还没拿呐!”那胭脂铺的伙子还探着脑袋叫道,但柳芊芊却同没听到一般,一直注视着万俟彻。
她高举油纸伞,遮住浑身湿透的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手绢。
此刻的万俟彻已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衣衫紧紧地贴合在他的肩线上,将他孔武有力的身材显露无疑。
柳芊芊看得双颊泛红,她将手伸向他的脸颊,忽然手腕猛地被他抓住,她对上他的双眼,露出一个少女怀春般害羞的笑。
她自然知道露出什么样的笑容能俘获男人的心。
一颦一笑,她都练习了不下千遍。
在征服男人这方面,她相当有自信。
至少她觉得自己不比那个身材扁平得跟砧板一样的苏鸾差。
思及此处,她又朝他暗送秋波。那眼神勾魂夺魄,要换做一般男人,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万俟彻脸色一黑,压低声音说道:“柳姑娘,请自重。”
他眸中神色森然,显然已经十分不悦。
他的兄弟还尸骨未寒,前些天还抱着陈若膺尸体哭得痛哭流涕的她,如今却屡次朝他献媚。
今日他称她一声“姑娘”,已算十分客气。
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柳芊芊吓得花容失色,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苏鸾站在身后,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却能瞧见他们在伞下紧紧依偎的动作。
若说他们是荧幕上一对璧人,那么她就是戏里可有可无的甲乙丙丁,或者说……是一块碍眼的背景板。
她用手压低了自己的帽檐,跑过二人身旁,耳边尽是雨滴拍打在她身上的闷响声。
她跑到一个街巷角落里,挨在墙上大喘着气,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雨水从高空落下,重重跌进她瞳孔里。
她眼睛像被刺穿似的生疼,刺得她紧紧闭上双眼,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泪腺往外挤出。
原本扎堆在深巷子里避雨的小混混们,听见声响后,视线都往她这边瞧。
苏鸾身上的薄衫已经湿透,她一直手肘无力地靠在头上,捂住自己的眼睛,挨在墙边,单薄的布料勾勒着她的曲线,晶莹剔透的肌肤也因此时的狼狈而若隐若现。
那年纪最小的混混远远地便朝她吹了声口哨。
她眼睛猛然睁开,茫然无措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早已被一堆彪形大汉团团围住了。
他们个个都长得高大凶猛,脸上、胳膊上基本都带有伤疤,看上去像是一群身经百战的打手。
为首的那个男人约莫四五十岁,面相凶悍,满脸横肉,他的眼瞳极小,眼白极多,眼神十分阴险。左眼不知是被谁打瞎了,眯成一条缝,眼窝上还留有腐烂过的痕迹。
“老大,这不是害我们失业的那马子么?”一人咬牙切齿地指着她骂道。
她循着那声音往那人脸上一瞧,瞬间吓得面无血色。
这群人……是陈岗先前手下的那帮下人。
巴正一直用色眯眯的眼光往她胸口瞄,仿佛只要一味地盯着她胸前的衣襟,那衣服就会往下掉似的。
见他大哥始终不作声,他驼着背,搓了搓手,色胆包天地说道:“巴猛哥,弟弟跟了您这么多年,天天出生入死的,连姓氏都为您改了,您看,这妞…您能让给我不?”
听巴正这么一说,其他混混的脸纷纷垮了:“没腚眼子的!这妞是大家发现的,还能让你一人弄去?”
只听巴猛咳嗽一声,那几个男人便哆哆嗦嗦地不敢吭声了。
那小混混大步流星地朝她走去,边脱裤腰带边摸着她的脸:“小娘子,哥待会就好好疼你~”
他一凑近,她才发觉这混混不仅长了满脸的麻子,身上还有一股常年不洗澡的酸臭味,恶心得她胃液倒流。
她瞧见人堆散去,察觉到仍有脱身的希望。
她急中生智,强忍恶心,嗲声嗲气地对他说道:“哥哥,奴家可是第一次,你可要轻点~”
那混混一听,身子酥得牙齿都快掉了,激动地浑身颤抖,也顾不上盯着苏鸾了,双手并用的拉扯着自己的裤头,恨不能立马同她温存。
忽然,他下身一痛,发出一声音凄厉的惨叫,往后一倒。
他脸色泛白地捂住自己的胯下,在地上来回打滚。
她为求自保,那一脚可是铆足了力气,巴正边滚边虚脱地叫唤道:“兄…兄弟们,给我轮…轮了她。”
听见他惨叫声没多久,那四散开来的壮汉们又猛地朝她这边聚来。
她刚刚踹的力气太大,右脚还在发麻,走路时像是有根刺在往她脚底板上插。
但她仍强忍疼痛,跌跌撞撞地往大街上跑。
她在前面跑,一群夹带着棍棒的彪形大汉便一直跟在她后头追。
此时落着大雨,街上空无一人,没有人能救她。
她跑了一路,快要体力不支,中途有好几次险些摔倒。
不知不觉,她已跑到一个死角处,回头一看,发现那群大汉虽跑丢了不少,但仍剩下三到四个。
她左顾右盼,始终找不到能够翻墙的跳板,唯剩下一个紧锁的大门。
她不停地敲着的那扇灰黑色的大门,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但却始终没人为她开门。
她抬手去摇拽那门锁,那门上的锁已十分老旧,锁孔上还生了不少的锈迹。她拉扯时由于下的力气太大,手心还被锈铁刮出一道血痕来。
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她抬手用石头对着那门锁一顿猛砸,始终是敲不开。
几个大汉已然发现她,向她越来越近,将她逼至角落里,淫笑道:
“小娘子,看来他一个人满足不了你啊!”
“是吧,你也觉得吧?!就他那瘦胳膊瘦腿的,能有我们舒服?所以才会…”
他们一脸淫笑,像洪水猛兽般朝她袭来,她哆哆嗦嗦地挨在后墙上。
忽的,她紧咬牙关,将手上的石头朝那最前面的壮汉猛地一扔。
“啪”的一声,那人额头上沁出一道又长又宽的血渍。
不料,他反而因为她的反抗更加兴奋了,他大声叫道:
“老子就是喜欢上你这种有烈性的马子!”
他们冲到她跟前,一个人用手摁住她的肩膀,一个人用撕扯着她的衣服,一个摁住她的腿脚,无论她怎么如何挣扎,她的身子依旧被他们摁得无法动弹。
绝望,像荆棘一样攀上她的心头。
忽然,一个黑影猛地一闪,那拉扯她衣服的人就被切成肉块了。
其余二人连尖叫声都没发出来,便口吐鲜血地倒在地上了。
鲜血溅在她的身上,浓厚的血腥味涌上她的鼻腔,她虚弱地往地上倒。
她用手肘支撑住自己的身子,一片人肉又出现在她眼前的地砖上,她头脑发麻地闭上眼睛,止不住地往地上呕吐。
“苏姑娘,请上轿吧。”
卓公公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对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