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张君觅才悠悠转醒,柳叶早就在门外侯着了,“二姑娘醒啦。”
张君觅看着柳叶冻得发紫的脸有些愧疚,“柳叶,以后你不用在外面等我起床,一到冬天我就犯懒,不一定什么时候起呢,天这么冷,你一直在外面冻着很容易生病的。”
柳叶拿起张君觅的冬衣说道,“二姑娘,你看看你的衣服又厚又多的,我要是不帮你穿着,你自己怎么穿的上。”
张君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己短胳膊短腿的,穿起来确实有些吃力。
“那以后你就进屋里来等,别在外面冻着了。”张君觅也没办法,这古代的衣服本来就难穿的很,再加上都是棉的,实在是太厚了,别说是穿了,看着就头疼。
“好。”
鞋子是自己穿的,不用系鞋带,一蹬就进去了。
“二姑娘,快来洗漱吧。”柳叶已经把热水都准备好了。
“哦。”张君觅心里非常想念保暖衣和羽绒服,以前冬天她都是穿了件保暖衣和羽绒服就过去了,现在呢,她要穿三四件夹袄,尤其是裤子,穿了两个又厚又重的棉裤,干点什么事都困难。
“二姑娘,披上披风,外面冷的很。”柳叶把一件厚的不成样子的披风压在张君觅身上,此时此刻的张君觅只有一个想法,快走,等到了前厅就能拿下去了。
客厅里只有春梅一人在打扫,“春梅姨,家里没人吗?”
“二姑娘,今儿二少爷就回来了,老爷太太去镇上接他去了,大姑娘被隔壁的刘氏叫去帮忙了,大少爷在后面和墨竹练功呢。”春梅回答。
“好吧,还有东西吃吗,我有些饿了。”张君觅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瘪瘪的肚子。
“厨房还煨着粥,我去给二姑娘盛些去。”春梅端了一碗浓稠的白米粥和一碟小菜,“姑娘吃着,奴婢去把碳火点上。”
喝饱了之后,张君觅才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瞬间又蔫了下去,这大冷的天,她只想躺在被窝里,什么都不想干。
抬脚走到塌边,三两下的踢掉鞋子,把榻上的方桌挪开,拉开被子就坐了进去。
春梅把炉子放到离张君觅近一点的地方,又拿了个汤婆子来,“二姑娘,暖暖手吧。”
“先放着吧,我刚吃了饭,身上还发热呢。”张君觅说道。
春梅怕汤婆子一会儿就凉了,就用被子角裹了起来,放在了方桌上,然后就去干自己的事了。
张君觅倚在墙上,“这种生活真舒坦。”真想一
直这样,现在她也算是个有钱人了,不如以后就窝在家里当米虫吧,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也不错。
“二姑娘,外面来了个骑马的人,说是找姑娘您的。”木生跑进屋里,搓着手说道。
“找我?谁啊?”张君觅隔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北风呼呼的,看着就冷。
“不知道,身上披着披风,看不清脸。”木生回答。
“你让他进来吧,这么冷的天,我可不想出去。”张君觅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好。”
“这大冷的天谁会来找我啊。”张君觅嘟囔着。
“丫头,嘟囔什么呢?”门口传来楚少卿的声音,一连几个月没见这小丫头,心里像猫抓的一样,尤其是知道那件事之后,就更迫不及待的见小丫头了,现在终于能听到她的声音了,心里的激动难以掩饰。
“楚少卿?你怎么来了?”张君觅听到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这屋子里头可真暖和。”楚少卿解下身上的狐皮大氅,柳叶很有眼力的接了过去。
“你不是在京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张君觅抱着被子往里挪了挪,示意楚少卿坐下。
“昨天傍晚刚到唐水镇,这不,今儿个一大早就来看你了。”楚少卿把手放在炉子上沾沾热气,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小丫头,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给你这个。”张君觅把汤婆子掏出来放在楚少卿手里,“听木生说你是骑马来的。”张君觅打了个冷颤,“想想就冷。”
楚少卿把汤婆子捧在手里,“还行,我常年在外,冻惯了,不太怕冷,倒是你,裹得这么严实,很怕冷吗?”
“对啊,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人最是怕冷,先前没搬进新家的时候,我是成天成夜的不起床,你也知道原来我家的那个茅屋,不抗冻,我都是下面铺好几层上面盖好几层,屋里放了三个炉子,就那还把我冻个半死呢,现在这屋子打了地龙,暖和多了。”张君觅想到前几天的光景打了个冷颤。
“这么严重?”楚少卿皱着眉头问。
“对啊。”张君觅点点头。
“公子请用茶。”柳叶端了杯茶过来,楚少卿接过品了一口,“这茶不错啊。”
“那当然了。”张君觅笑道,“西山脚下有条小溪,水是从山顶流下来的,那水又清又甜,冬天也不结冰,我可是废了好些力气才把水引下来的,不过,一直没机会去顶上看看那水到底哪来的,等来年开春了再去。”
“怪不得这么清甜,原来是山泉水。”楚少卿又尝了一口
“那可不。”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天。
“对了,我过来时见你家的院墙可不一般啊。”
“你没见山脚下的这几家院墙都很高吗?哎,你这京城来的贵公子真是不懂民间疾苦啊。”张君觅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我家离西山最近,万一要是哪天山上的豺狼虎豹饿急了下山觅食,首当其冲的不就是我们家吗?所以当时盖房的时候就是用石头砌的院墙,三米多高呢,管他狼崽子还是虎大王,凭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越不过这道院墙。”
“受教了。”楚少卿忍着笑,向张君觅作了个不规不矩的揖。
“客气了。”张君觅回了一礼。
两人聊了半天,毕竟楚少卿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两人还算是比较熟悉的,坐在一起聊天也不尴尬。
木生小跑着进来,“二姑娘,二姑娘,上次来送礼的那小哥又来了,拉了整整两大箱子东西。”
“斯年?”张君觅狐疑的看着楚少卿。
“是,他赶着马车,速度慢些,我骑马就先赶到了。”楚少卿道。
“哦。”张君觅刚想起身,被楚少卿拦住了,“你就别起了,外面的风能把你的小脸刮个口子。”
说话间,斯年就进来了,清瘦的脸冻得发红,“斯年小哥,快坐下歇歇。”
柳叶搬了个小凳子放在炉子旁,“谢姑娘。”斯年朝张君觅作了个揖,并没有坐下,而是看向了自己主子。
“你先去把东西搬进来。”楚少卿吩咐道。
“是。”
“你看你这人,人家斯年都冻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指使人家干活。”张君觅嘟嘟嘴。
楚少卿笑笑没说话,很快就和张烨泽一起抬了两口大箱子进来了。
“这么大个箱子,装的什么啊?”张烨泽刚好从后院过来,就见斯年准备往屋里抬东西,顺手就帮了个忙。
张君觅看着有半个自己那么高的朱木箱子,眼里尽是疑惑。
“打开。”
斯年打开第一个箱子,里面满满的装着各种皮毛。
“你生辰的时候我正在京城,没办法给你过生辰,这是补上的生辰礼物。”楚少卿道,“这条虎皮是我前不久刚得的,是一整条完整的,做个褥子最好,暖和的很,以后你睡觉就不用怕冷了。”
张君觅看着满满一箱子的皮毛心里有些发怵,这得猎杀多少动物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还有这个,是去年春猎时猎到的一只火狐,火红的颜色最配你。”楚少卿提溜着一张狐皮说道。
“谢谢啊。”张君觅扯了扯嘴角,这些东西可不只是皮毛啊,而是一条条的生命啊,别说做褥子了,就是看着它们心里就发慌。
“你都让斯年来送过礼了,这些东西我就不收了。”张君觅咽了咽口水,她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皮毛啊,啧啧。
“他送的是他送的,这些是我补给你的,都是我的心意。”楚少卿抬手示意斯年打开另一口箱子。
“这里面都是一些小玩意,你拿去玩也好,送给你的小玩伴们也好。”楚少卿道。
“之前你托万掌柜送的花容膏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我就不收了,还麻烦斯年小哥再带回去吧。”张君觅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别急着回答我,等你爹娘来了之后再说吧,说不定他们喜欢想留下呢。”楚少卿笑着说道,他一进来就注意到张君觅额头上的疤痕不见了,心里也高兴呢,不过这小丫头的一番话更让自己加深了对她的认知。
“那好吧。”张君觅挑挑眉,我爹娘才是最想和你划清界限的人,才不会收你的东西呢。
接着说,“不过,花容膏的情我是承了的,为了感谢你,我决定中午留你在家里吃饭。”张君觅说道。
昨天从四海酒楼回来的时候就琢磨着再给他们出一道新菜,想了很久也没想到,昨天半夜突然想吃火锅,正好今天楚少卿也在,那就吃火锅吧,让他尝尝味道,要是觉得不错就帮忙把方子送去四海酒楼。
“好啊,这么长时间没吃过你做的饭,很想念啊。”楚少卿笑着说,“今天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呢?”
“是你没吃过的,绝对好吃。”张君觅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