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仰头,手搭住了时纪的肩膀,她还未来得及调整好姿势,密密麻麻的吻就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他十分轻易地撬开了她的牙关,缠住了她的灵舌,来回扫荡,热烈吮吻。
楚嫣的脑海顿时空茫一片,只余唇齿间湿热酥麻的触感,时时侵扰着她。
男人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鼻间,痒痒的,滚烫的。她一呼一吸之间,全是他唇舌间的清冽味道。
他依旧毫不客气地攻城略地,直到她被吻得满脸通红,他才肯减弱攻势,缓缓放开她的唇瓣。
她慢慢软了身子,依偎在他怀中,微微喘着气。
烛光打在他偏向清冷的面容上,此时,他的脸庞也因为方才的深吻,漾着微红。
目光触及怀中人脸上的点点毒斑,他眼里忽地有些心疼。
他俯首,吻了吻她的鼻尖,声音有几分惑人,“搬到将军府来。”
听见男人的话,想起了他被赐婚的事,楚嫣垂下眼睑,胸腔突地涌起难过,“不好。”
说着,她的眼眶变得通红,“你都被赐婚了,我住过来,不合规矩。”
时纪伸出手指捏住面前人的下巴,轻轻地抬起,他眼里虽噙着笑意,但看起来却格外认真,“谁敢说不合规矩?我时纪的未婚妻一直都是你楚嫣。”
他勾了下唇角,又道:“赐婚的事我已经向皇上说清楚了,我不会娶别人,我只想娶你。”
听了这话,她脸上顿时热了起来。她垂着头,故意不抬头看他,像是在说气话,“你如今是权势滔天的时将军,谁知道这四年里,你有过多少女人?”
闻此,时纪哑然失笑,他用手臂禁锢住楚嫣的腰肢,将她桎梏在怀中。
他低下头,贴在她耳畔轻语,声音黯哑撩人,“可我的心被一个叫楚嫣的女人偷走了,无论谁给我送女人,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那个偷了我心的人。”
被男人这么一撩拨,她再硬的心都被磨软了。
她垂眸不看他,长长的睫毛忽而颤动,一张脸彤红。
她脸上的红晕越深,他的眸色便越沉。
“答应我,搬来将军府。”他启唇,又柔声重复了方才的话。
目光一对上男人深沉的眼神,想到不久前的那场深吻,她整个身子似乎都软了。她咬着唇,应了声,“好。”
下过大雨之后的夜空,星烁满天。
不久后,宋扬和李励送了汤药和晚膳过来。
经宋扬解释,李励、赵明辉、蒋至城三人都已经知道,楚嫣是时纪失散多年的未婚妻。
楚嫣揭开食盒的顶盖,将装有汤药的瓷碗端了出来。“四郎,该喝药了。”
时纪微眯了眯眼,眸光柔和,脸上挂着浅笑,“我要你喂我。”
眼前男人这副撒娇无赖的模样,李励从未见过。
他印象中的时纪,清冷傲岸,做事雷厉风行,待人疏离冷漠,断不会用这种撒娇般的语气回话。
目睹面前这一幕,李励始料未及,却抿唇笑了一下。
让时纪这块百炼钢顷刻之间化为绕指柔,能做到的人,恐怕只有楚嫣了。
帐幔被风吹得来回摇晃,窗外的夜色又深了几许。
楚嫣坐在床畔,替时纪掖了掖被角。
“你先安心休息,我先回和春堂了。”
时纪抬手捏住楚嫣的手腕,收紧了几分力,“别走,今晚留下来陪我。”
楚嫣脸微热,“你先好好养伤。”
时纪唇角微扬,蓦地伸手,便环住楚嫣的腰身,将她带上了床。
“四郎!”她的声音刚落,整个人便被男人卷进了丝衾里。
他双手抱住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一揽,稳稳地抱进了怀里。
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阿嫣,我现在不是在梦里吧?”
“不是在梦里,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抱住他的脖颈,朝他一字一句道:“四郎,我回来了。以后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他眸光微动,忽地压低眉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四年里,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我身边的副将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就只有我孤身一人。”
男人此刻的眼神,十足的露骨。她被他说得一怔,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他。
“军营里的人都说我不要女人,是身体有毛病,还说……”他贴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旋即,她的脸霎时滚烫,羞得连睫毛都在打颤。
“你要补偿我。”他沉了沉眉眼,翻身朝她压了下来。
感受到男人身下那块发烫的烙铁,她红着脸,抬手抵着他的胸膛,放软语气,“不行,你的伤还没好……”
他搂住她,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沉,“我动作轻些。”
……
窗外凉寒遍道,室内的温度却在逐渐攀升。
他的嘴唇在她身际游走,带着潮湿的温热。
他扶着她的腰肢,慢慢坐了下去。
他眼中情欲翻涌,随着他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
烛光打在白净的墙面上,映出起起伏伏的人影。
“四郎……”几番云雨后,她的眉眼已染上了几分媚态。
……
翌日,楚嫣很早就醒了。
她被男人紧拥在怀里,动弹不得。
一想到昨晚的事,她的脸又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看着还在熟睡的人,她不禁暗骂了几句,“臭男人。”
四年不见,折腾人的花样却越来越多,还说自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时纪刚睁开眼,就见楚嫣一脸埋怨地瞪着他。
“醒这么早?”他敛眉,笑眼看她。
她仰头,狠狠咬了口男人的下颌,嗔道:“咬死你算了。”说着,她的眼睛更红了,“你让我出去怎么见人?”
话落,她指了指自己遍布吻痕的脖颈,抬手捶了捶他的胸口。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漾开,沉声道,“想了你四年,一时没忍住。”
他低下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面颊,声音磁性动人,“我下回轻些。”
被男人这么一哄劝,楚嫣脸上的红潮直接蔓延到了脖子根。
午后。
书房的窗微敞着,透射着远处的斜阳。
时纪的身形沉在黯淡的光影里,时暗时明。
“主子,宣平侯郑弘的手下魅宴在供状里提及,四年前夫人出事的前一晚,顾城于确实到过随城,与宣平侯郑弘密谋了一事。”瞥见时纪逐渐沉下来的脸色,宋扬的声音又低了几分,“那日夫人失踪、在医馆附近闹事的人,都是顾城于安排的。但是楚宅被人纵火一事,却是宣平侯郑弘安排手下人做的。”
闻此话,时纪眼里的情绪越发深重。
他不由地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件事。
六博馆被查封,烟柳苑中的女子也全都被遣散。
郑弘在随城经营的一切,经时纪一手策划安排,在短短几日之内化为云烟。
此后,郑弘对时纪更是恨之入骨。
那时,正值北戎与晋国焦战之际。时纪忙于备战,并未来得及严加处置郑弘。
哪知不久后,他却勾结戎人,蓄意攻破霖州。郑弘在边境之处被捕获时,与时纪对峙的那一幕,仿佛还是在昨日重现。
“时纪,你以为你赢了么?”郑弘眼中翻滚着怒意,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情绪,“你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那我便毁了你心爱的东西。”
利刃刺入郑弘心口时,他忍着痛意,咬牙切齿朝时纪说的最后一句话,成了每夜困扰时纪的梦魇。
“你永远也见不到楚嫣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从那时起,时纪便知道楚嫣中箭身亡、以及楚宅被人纵火一事,与郑弘有关。
只是事到如今,他才知道顾城于也参与了此事。
他把楚嫣从他身边带走,这一离开,便是四年。
这四年里,他四处寻她无果。他万万没想到,顾城于却将她带去了扬州。整整四年,音讯全无。
从和春堂回来后,楚嫣径直回了庭院。
刚走到院门口,她便停住了步伐。
不远处,顾城于和苏轻影似乎因为什么事争执起来了。
“你又要带阿嫣回扬州?”苏轻影气得眼眶通红一片,“顾公子,四年前你一声不吭直接将阿嫣带走,你让她和时纪整整分别了四年,若她知晓了你做的一系列事,她会恨死你的。”
顾城于眸中尽是落寞,“她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去找时纪,不断拒绝我,我宁愿这一切又回到之前在扬州时一样,至少她不会这样抗拒我。”
“阿嫣她不会同意跟你走的。”苏轻影叹了口气。
顾城于扯唇苦笑,“即便知道她会不同意,我也要亲自问问她。”
“我不会跟你走的!”楚嫣踏步,朝顾城于一步步走来,“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的今天,我爱的只有他一人。无论与他分别多久,相隔多远,我对他的喜欢,只会增,不会减。”她的眼睛极红,显然是极力压制着情绪,“城于,这一直是我想给你的答案。”
楚嫣的这声“城于”,硬生生地让顾城于僵住了身形。
从前,她一直叫他“顾公子”。他曾经要求过很多次,希望她直接叫他“城于”,可她从未应下过。她苏醒过来后,与他朝夕相处的那些时月里,她也从不改口,依旧和当初一样,叫他“顾公子”。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城于”。
她语气里不经意的亲切,给他一种温情的错觉。
他知道,她待他,从始至终只会是冷淡与疏离。
她的爱意与温柔,只会给那个人。
“如果我比他早遇到你,你会不会喜欢上我?”顾城于轻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
风扬起了楚嫣鬓边的发,将她的脸色晕得极其平静,她看着他,只说了一句,“城于,这世间并不存在什么假设和如果。”
得此答复,顾城于忽地笑了笑。他转过身,跨出了庭院。
他的背影,落在日光下,显得十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