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青舒把碗中的药小口送到楼明月口中服下，她们做奴婢的哪里有法子能让主子自由出入宫墙？
青舒和琉月除了跟着着急别无他法，急性子的琉月直言，“要不奴婢去跟皇上求个恩典，皇上最疼惠妃娘娘了！”
“不可……”楼明月说话急促咳嗽了两声，琉月只不过是个丫鬟怎么能在赫连临城的面前说上话呢？
惠妃的丫鬟去求出宫的恩典，就算赫连临城准了那也是要被后宫之人诟病的。
她才入宫就被抬了妃位已经是恩典，哪能频繁求取恩典呢？
放在朝堂前会有官员弹劾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楼明月喝完了药羹吩咐青舒，“你想办法给哥哥递信，让哥哥去求皇上。朝中是用人之际哥哥从小又是皇上的伴读，这事不能明面上求恩典，只能暗中想法子送我出宫一趟。”
青舒正要应下来就听到殿外传来李公公尖锐的通传声，“皇上到！”
“奴婢给皇上请安！”
储秀宫院子内外已经跪成一片，楼明月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气宇轩昂的赫连临城已经走进屋内将她扶住。
赫连临城手掌的温热传到楼明月的指尖，他看上去依旧明眸皓齿甚为俊朗，“免礼。朕今日由唐太医把握，他提及你身子不适朕刚好路过储秀宫便来看看。”
“妾身谢皇上关心。”楼明月犹豫了半晌，还是把求恩典的话咽下了腹中。
还是让哥哥楼明枫去说更合适，她一个连侍寝都没有过的妃子，实在开不了口求出宫的恩典。
加上桃儿一事楼明月也畏惧了赫连临城，时刻保持着礼节带他温柔但有些疏远。
赫连临城感受到了楼明月的心思也不计较，只屏退了厢房内的丫鬟留下了青舒一人，“朕听闻你额娘病了，安排了楼明枫夜里从御花园后院接你出宫省亲。”
“皇……皇上……”
楼明月的眼眶里泛起盈盈泪光，赫连临城早就做好了安排。这份恩情她没齿难忘，如果额娘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不能出宫怕是连最后尽孝的机会都没有！
“青舒是个沉稳的丫头，身上又有些功夫，由她护送着你回楼家最为合适。”赫连临城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楼明月却心间一紧。
他知道青舒有功夫！
赫连临城其实鲜少来储秀宫，他是如何得知青舒有功夫？这储秀宫里的事他到底知晓多少？
楼明月的心境须臾间就复杂起来，赫连临城的城府和尽衷的下属远比她看到的要深沉许多！
楼明月的手不自觉绞着手中的帕子，她迟早得在太后和赫连临城中真正选择站队。
这关乎到楼家的生死命运，楼明月心中的天秤已经有了倾斜，“谢皇上厚爱，妾身此番回楼家一定低调从事。”
“朕只给你五日，五日后无论楼家是何情况你必须回宫。”
“是，妾身领命。”
赫连临城看着在床榻上的楼明月，她似乎又清瘦了些只是那双眼眸依旧澄澈见底。
赫连临城朝着门外走去，末了还是添上了一句，“朕会寻个时机让唐太医随后去一趟楼家。”
话音一落赫连临城也迈出了厢房的门槛，只留下了愕然的楼明月。
楼明月的额娘贾氏并非诰命夫人，楼家这两年也未立下显赫功绩。莫说是贾氏就连阿玛楼明镜也没资格用宫中太医！
这是赫连临城对楼明月莫大的恩赐！
泪珠落在龙凤呈祥的被单上，楼明月感激的喃喃自语，“谢皇上，谢皇上……”
入夜。
青舒和楼明月都换上了宫中太监的衣裳，在初九的护送下从御花园后门离宫。
楼家的马车在外接应，楼明枫亲自接妹妹回家省亲。
刚上马车楼明月就取下了太监的帽子，吃了两帖中药调理清秀的脸上有了红晕血色，“哥哥，额娘的病如何了？”
“卧床不起。”楼明枫如实回答，一张英俊的脸上也挂着焦虑和忧心，“郎中说额娘这病生的蹊跷，用了好几种方法都没起作用。郎中也换了好几个，哎……”
楼明枫文武双全，此刻就恨自己不会医术！
“唐家……可有派人来看？”楼明月知道论医术一般的郎中根本比不过唐家，唐子钰是进了太医院旁人使不得，可其他会医术的子孙还是可以登堂入诊的。
“看了，唐家二公子和小公子都来探望过额娘。药贴也开了几幅，可……”楼明枫摇了摇头语气间都是叹息，楼家医术最精湛的还得是唐子钰。
唐子钰可以说是贾氏最后的希望，要是他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楼明月只觉着一股焦灼撞上心口，恨不得马车驶的再快些，下一秒就能奔赴到额娘贾氏的床前。
焦急是有的，可路上楼明月也不忘感谢兄长，“这次真是多亏了哥哥，我还没让青舒递出去消息，哥哥就已经想办法去求了皇上恩典。要不是妹妹这番也不能回家中探望额娘！”
楼明枫不敢居功主动解释，“为兄还未去求皇上，是皇上昭我入宫给的恩典。”
楼明月微楞可细想来也对，哥哥楼明枫一直对赫连临城尽忠职守，虽还未立下汗马功劳可苦劳总是有的。
许是看在楼家尽忠职守的份上，赫连临城才肯出手相助。
车马停在了楼家后院已经后半夜，贾氏已经睡下楼明月在房中等到清早才去探望。
带着从宫里带回的珠宝绸缎还有上好的药材，楼明月偕着青舒去了贾氏的厢房。
贾氏的病比楼明月想象中严重，人已经卧床不起看到自家闺女回府喜出望外，挣扎了几番想要起身却使不上力气。
“额娘……”
楼明月看着贾氏就心疼，妇人的额头已经爬上了皱纹，鬓角也有些花白。
这个年纪的当家主母多是风韵犹存，可她的母亲却被疾病折磨的如花甲老人般虚弱憔悴。
楼明月唤来青舒看着从宫中带回来的天山雪莲，“你去，问问唐家的公子这雪莲能否为额娘滋补身体。如若可行详细问了法子，把这雪莲熬制来给额娘用下。”
“是。”青舒小跑着出了楼府，纵身一跃用了轻功奔赴唐家。
贾氏枯瘦的手握住楼明月，沙哑的嗓音飘荡在厢房内，“月儿，你不必为额娘担忧。额娘这身子心里有数，只要你在宫里……你……咳咳……”
“额娘莫要再说，月儿都明白！”楼明月怎能不懂贾氏的苦心，她是牵挂着女儿的前程和楼府的命运。
“小姐……惠妃娘娘，老爷和少爷下朝回府了。”丫鬟唤了楼明月声小姐自知犯错，此刻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楼明月拍了拍贾氏的手，抹掉噙着泪珠要往外走。
“月儿……不可……不可与你阿玛争执……”
贾氏的余音在楼明月耳边环绕，贾氏怕了她出言顶撞一家之主。
楼明月的性情贾氏最为了解，平日里看上去温软好说话，可只要触及到亲人的利益就会变得有几分倔强固执。
楼家一家之主楼明镜刚下朝回来，昨夜楼明月回府他就已收到了消息。
对楼明月这个嫡女，楼明镜很是疼爱的，自幼就用最好的资源加以培养一心想着等楼明月出阁时挑选个好夫婿。
楼明镜看到女儿迈入正堂恭敬行礼，“臣楼明镜问惠妃娘娘安好。”
“阿玛……”楼明月本事怀着些愠怒，楼明镜这一行礼她的火气浇灭了大半。
到底是从小敬重的尊长，如今反倒要按朝中规矩给她这做女儿的行礼。
“阿玛，月儿此是回来是看额娘的。额娘的病已经有些重了，阿玛可有去探望？”楼明月扶着楼明镜坐下，又亲自给他斟了茶水聊表孝道。
楼明镜品了一口茶水才回应，“郎中都换了几拨，你额娘这病始终不见起色。妇人染疾阿玛怎好去探望，都是交由上好的郎中处理此事。”
果然！
楼明月就知道楼明镜不会去探望额娘，楼家谁人不知道楼明镜真正宠爱的是妾室许氏。
许氏是楼明镜的青梅竹马，奈何家道中落被发卖去了青楼。
楼家发达起来后楼明镜做主替许氏赎了身迎回府做了妾室，如今膝下有两个女儿都未出阁。
楼明镜是真心实意的疼爱许氏，对正房贾氏冷淡了多年。
可复杂纠缠的是楼明镜对楼明月兄妹又是真心实意的好，两个孩子长大后时常为额娘贾氏说好话楼明镜也都只笑脸应着不反驳。
贾氏的吃穿用度也全都是按照正房夫人的份例给从不苛待，往年有个丫头不懂事冲撞了贾氏楼明镜二话不说就杖责了丫头几十大板而后发卖出府。
整个楼府无下人敢对贾氏不敬，可人人又都知道府中真正管事得宠的是许姨娘。
更重要的是楼明镜多年来从不踏入贾氏的厢房更未曾同床共枕！
楼明枫和楼明月为额娘焦急也不甘过，可都是晚辈总不能逼着楼明镜非得去正房屋里睡觉！
贾氏独守空房多年郁郁寡欢就落了病根，楼明月正要劝楼明镜去看看贾氏，许姨娘滑.润娇嗔的嗓音就从房外传来了，“老爷，妾身听闻明月回来了，妾身赶着来给惠妃娘娘请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