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保护?”太后微微蹙眉,这才缓缓坐下。
方嬷嬷走来给她按摩,缓缓道:“您看,陛下若真是受到重伤,病卧在塌,那刺客在军中小心窝藏,怎会刺杀不成功。”
“现在陛下又提前回京,想来是发现了什么,但碍于没有证据在手,所以便想回来。”
太后轻舒一口气,冷笑一声,“他身边的人大多都是趋权附势,能拉拢的哀家都安排好了,这朝中处处都是眼线,他有什么心腹,哀家难道还不清楚?”
“话是这么说,但太后还是小心点好,今日若是没有人相助,皇上又怎会躲过一劫,万一......陛下私下将那人藏得极好......”
闻言,太后眉头紧蹙,“这也不无可能,你去查查,将事做得干净点。”
“是。”
数日过后,大军进京,民间齐声众震,欢呼声一路飘到了皇城内,极其活跃。
慕容嘉柔远远见了车马过来,扶着腰身,待队伍停下后,缓缓上前。
心中本抑制不住的惊喜,见到随着赫连临城下来的人时,散的烟消云散。
她弯了唇角,上前行礼,轻握住他扶起时伸出的手,满是柔意,“陛下长途跋涉,肯定累极了,臣妾在宫内设了......”
话还没说完,赫连临城便拍拍她的手,似陈述也似安慰,在她耳边轻道:“朕还有事,晚些再去皇后宫中。”
慕容嘉柔愣了一下,看向旁边妒忌的神情看去,心情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
赫连临城不在众人面前拒绝已经是给了她尊严,有这样的体贴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那陛下先去,臣妾便在宫里待皇上回来。”慕容嘉柔微微一笑,依旧那般温柔。
只有跟在身后,不发一言的楼明月知道,藏在这温柔皮囊下的,是一颗谋划算测城府极深的人。
一进城内,楼明月便看到奶娘站在不远处,揣着手焦急的看她。
心中一暖,她抬眸见皇后在前与他并排,便准备悄悄退下。
而后,让她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前面的赫连临城退了回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大步朝前而去。
“德妃磨墨极好,宫中无人能比,待朕处理完公务,你再回去。”
楼明月听着这话,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着殷红的小脸,随人走了进去。
被留在身后的一干妃嫔,待进屋后被皇后散了大半,纷纷离去。
“娘娘,难道我们就这么让她得逞了?”行走间,旁边宫女有些不甘心的问着。
“那你还能怎么办,你磨墨难道比德妃磨得好?”皇后撇了她一眼,声音极细的道。
“若那德妃聪明些,便会知道,有些事情,她不得不让。”
慕容嘉柔抚上隆起的小腹,笑了一下,“况且,本宫现在怀有龙裔,伺候不了陛下,让她站一时又如何?”
“只要生下皇子,陛下的心,自然而然,就会到储秀宫来。”
楼明月处在长桌后,缓缓研磨,看着已经处理三个时辰不停的人。
她思索再三,还是劝到:“陛下,您身子还没好,不如先休息.......”
赫连临城拿着毛笔,抬眸看她。
楼明月立马转了画风,跪好低头,“当然您要是想继续也是极好,是明月捷越了,还请陛下宽恕。”
“过来。”赫连临城放下笔,揉着眉心。
咽了咽口水,楼明月起身,慢慢靠近,靠近.......离他尚有半米远。
赫连临城看着她,轻叹一声,伸手握住将人拉得进了一些。
抚着掌心,他似漫不经心的道:“这么怕朕?”
“没有......”楼明月别过头,轻咳一声,“只是觉得现在,该在此处的不该是明月。”
该是现在处在储秀宫里的慕容嘉柔。
慕容嘉柔是大清皇后,而她不过是妃嫔。皇帝平乱归来,民声大作。
相比她之下,百姓更像看到的是皇帝跟帝后处在一起的状态。
因为,她是妃,她是后。
她为妾,她为妻。
慕容嘉柔害过她,楼明月也绝不是那种任人宰割,帮助对方更是不像。
但眼下,即使是抛了皇家,她也该为楼家着想。
楼明月现在很纠结,她怕将赫连临城退得更远,但也怕楼家成为内廷宫斗的赌注。
赫连临城听后,没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楼明月心悸不止时,身下人淡淡开了口:“朕知道。”
微微一愣,楼明月抬眸,只见赫连临城揉着手,冰冷的眼底竟上了一丝暖意。
她听到他说:“但朕方才,就想跟你陪着。”
“皇后同朕一起长大,温柔大度,她不会计较,实际上,朕同她更像是亲人,而不是夫妻,朕这样说,你可懂?”
楼明月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愣愣的点了下头。
赫连临城摸上她的脸颊,“朕知道你的意思,今日你便先回吧,明日再来。”
离开御书房,来到承熹宫,走这段路时,楼明月都还没反应过来。
一进门,奶娘便迎过来,握住她的手上下查看,“娘娘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无神,是被吓坏了吗?”
“啊,可能是可能是。”楼明月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应上两声。
青舒在旁有些看不下去,“是什么是啊,娘娘,这一路来青舒同您说话,都是嗯嗯,问您什么也是嗯,在军营的时候还不这样,怎么回来还犯迷糊了呢?”
“呀,别不是被脏家伙附身了,听说战场上有好多亡灵......”奶娘急忙拉着她,
“别瞎说,奶娘,我就是,就是困了,对困了...真的没什么事,我先休息了......”
楼明月说完便就朝屋内走了去,坐在桌子边上。
青舒琉月还有奶娘在旁担忧的看着,均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夜里,楼明月倚在窗边,看向漫天星辰,抚着心脏。
今日,陛下看似是在诉说,但其实,更偏向于解释。
楼明月面色潮红,不禁把自己搂得紧了些,耳朵发烫,止不住在脑中循环那些话语。
他这是,害怕她误会吗?
像含了蜜糖般,从心间缓缓散开。
这还是楼明月,睡得最舒服,也是睡得最清醒的一个晚上。
一大早,青舒紧张的进来,看到她笑颜如花的面容一下愣在原地。
楼明月此刻含笑坐在床头,“呆在那干嘛呢,还不快进来。”
抿了抿唇,青舒小碎步靠近,清洗完毕,给人梳妆时,试探的问道:“娘娘,不然您还是去寺庙拜拜......?”
楼明月扭头看她,满脸疑惑。
“娘娘您这昨天晚上还像丢魂一般,今早还喜笑颜开了......呀,您看这,眼底还有了些乌青。”
楼明月轻咳几声,正要开口,门外传出琉月的声音。
“娘娘,方嬷嬷在外求见!”
太后的人,她来做什么?
她才回来不到三日,现在连到皇后宫中请安的时辰还没到,太后便派人过来。
典型是想让她过去,且不给解释分身的机会。
楼明月抿了抿唇,起身过去,方嬷嬷规规矩矩行礼后,便道:“太后请德妃过去一趟,说有要事跟娘娘商谈。”
态度刚正,说明来由,不容她拒绝。
“太后尚在等候娘娘,还请娘娘能够尽快动身。”话落,方嬷嬷便不理会于她,走到门外,“奴婢在此等候,娘娘请尽快。”
连催两次,楼明月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抗太后旨意可是大罪。
她换上素衣,不敢耽搁,只是临走前悄悄嘱咐琉月几句,独自随人过去。
楼明月踏进慈宁宫时,太后还在抿着茶,见她来也不吭声,生生将人凉着。
没有太后的旨意,楼明月不敢随意起身,保持行礼的动作。
没过多久,额头上便起了淡淡的细汗。
“听闻在军营,皇帝受了伤?”太后抬眸看她,手中的茶杯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楼明月僵硬的应下,声音还没落,一盏茶便落在了脚下。
“你身为后宫妃嫔,应当将守皇帝安危为重任!你倒好,得了伴随的名分还不珍惜,竟让皇帝连连受伤,真是罪该万死!”
闻言,楼明月扑通一跪,热汗没干冷汗又上来,“禀告太后,陛下受伤之时,臣妾并未在场,
那是因为陛下让臣妾待在营内不得外出,而陛下受伤,也是在敌军之后的事。”
“还望娘娘明察,不要信小人传言!”
楼明月明白了,太后这不是想要惩治自己,而是想要她的命!
腿部一片潮湿,她却连敢动都不敢动。
太后突然这般作为,想来是知道该在江南处理公事的楼明枫离开岗位,得知楼家已经归顺于皇帝。
终究还是将楼家牵扯进来。
今后怕再难得安宁。
“哦,你是说,哀家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听信奸臣小人之言,故意来诬陷于你!?”
可不是吗?
楼明月垂下眼,声音苦涩,“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想,凡事都应有个依据,臣妾被罚是小,但若是污了太后您的名声,怕是不大好。”
太后之所以在这个时辰传她过来,必然是知道赫连临城会出手护她。
楼明月这才发现,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这都是将她处理干净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