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听宫内人讲，听说德妃以前也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之后才得到恩宠，一跃做到了贵妃位置。”
沈沉婉走到她身后，不轻不淡的说道：“但是后来，你背叛了太后，太后娘娘随意一出手，便将你降位扔去了云安寺。”
“怕若不是为了皇后娘娘的名声，你怕现在还在寺庙当值吧？”
云安寺，那里承载了她许多回忆，有思念，心痛，委屈，随着极少的快乐伴随，在那里，楼明月人生头次感受到劳累的滋味。
而那正是她最爱，最信任依靠的人带来的。
“本宫从未背叛任何人，不过云安寺也是极好，若静妃有空定要去那里看看，能够静心安神。”楼明月不快不慢的道。
若在以往，她肯定不会回首去看这些，会避而不谈。但现在她信任赫连临城，同样也信任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了解他的苦楚，知道他的为人。
楼明月不会再害怕再恐慌，会继续冷静面对一切。
“德妃可真是像宫中传言一样大度，如此，那便请德妃帮一个忙可好？”
沈沉婉指了指旁边，“帮本宫沏一杯茶，怎样？”
沏茶？
楼明月挑了挑眉。
同一个方法难道还想整她两次？
“怎么，德妃不愿意？”沈沉婉扬着小脸，嗤笑到：“没想到你还有害怕的一面。”
无论如何，这茶她是不会再做了，“静妃误会了，只是本宫对茶艺并不了解，断然不如静妃所懂得多，这茶沏了，怕是太后不会喝，还会训斥。”
人人都知静妃茶艺在宫中乃是一绝，所以太后才会把馥香宫赐予她，宫内均是茶韵醇香，沁人心脾。
但奈何陛下一次都没有过去，她除了给宫里嫔妃做做，其他毫无用武之地。
“德妃也是挺有自知之明，论茶艺，这宫中自是没人能抵得上本宫。”沈沉婉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若是能让陛下尝尝，那也是极好，德妃说对吗？”
楼明月微笑点头，似很赞同，“静妃说得既是。”
沈沉婉双眼一亮，“那德妃是答应本宫，让陛下尝尝这手艺了？”
伸手将碎发理在耳后，楼明月摇了摇头，“本宫可从来都没这么说过，偌大的后宫，陛下想去哪自是他的自由。”
说得轻巧！赫连临城来后宫小半月，除了两三次在储秀宫的小坐，其他均是去了承熹宫！
嫔妃上下都想破了头也无法将人拽到自己宫里头去，其中秦湘儿还被罚了禁足，更是没人再敢肖想。
沈沉婉看着她面容，越发觉得愤怒，正要开口时，楼明月忽然对她笑了下，“若太后不在，那嫔妾就先回去了。”
“大胆，太后旨意你胆敢不尊！？”
“嫔妾在此等候多时，陛下马上要下早朝了，若是听到嫔妾在此处，陛下怕是会过来。”
过来？
倒是符合了沈沉婉意思。
不过......
“静妃也不想让陛下过来亲自接人吧。”楼明月忽然靠近她，在耳边轻声道：“毕竟若是想，方才也不会那么着急就让本宫进来了，对吗？”
她算是看出来了，沈沉婉今日是过来示威，但却又不确定赫连临城对楼明月的情意。
既想将赫连临城吸引过来，又害怕让对方生气。
她此刻期望用言语来惹恼楼明月，到时候等赫连临城过来‘算账’时，沈沉婉便就有了跟赫连临城对话的机会。
她相信，只要赫连临城来她馥香宫一次，保证会将人的身心都留下！
现在，楼明月在她耳边，不紧不慢的道出这些，让沈沉婉感到一瞬间手脚冰凉，甚至浑身都抖了一下。
面前女子的眉眼有说不出的温柔，但这样能暖人心的眼神，却像是能一眼看穿所有。
“你不要信口雌黄！”沈沉婉脸色白了白，但很快便恢复，对上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本宫可不像你一样，霸占后宫，识相的就赶紧放手，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不客气？”
楼明月忽然笑了，声音很轻，但能听得出来那是讽刺，“是将混了红染料的水泼到门前，还是将承熹宫宫女险些推进井里......”
她贴近旁边，发出的话字字落在了沈沉婉心上，“亦或是，你派了厨子在膳食里下红花？”
“你就这么肯定，本宫会怀孕，亦或者说是，害怕？”
楼明月心中清楚，这些光凭沈沉婉，宫中的静妃，是做不出也不敢做这些事。
现在看到对方有恃无恐的神情，楼明月觉得自己印证了猜想。
这些时日来承熹宫所发生的事，都跟太后有关。
“那又怎样，德妃若有证据，可以去陛下那告本宫。”静妃有恃无恐道：“就算陛下信你，本宫也不过是到地牢里住两天，又能回来，到时候太后在场辩解，还不知道陛下会信谁！”
“随你怎么想，本宫此次是来见太后的，若是太后不在此处，本宫就不叨扰了，陛下那边还要等，本宫就先走了。”
楼明月越过她，在踏出门槛之际，又回头，对人展开一笑，“对了，近日来陛下忧心朝政，静妃还是安静些，不然陛下怕是会迁怒你。”
话落，不看沈沉婉的脸色，楼明月缓步离开慈宁宫。
“娘娘，您方才可吓死我了！”青舒拍了拍心口，跟在身后，“就这么直接从太后宫内出来，也太大胆些了吧？”
楼明月抿了抿唇，额间其实已经蒙了层汗，沈沉婉再有怎样的胆子，也不敢虚报太后旨意，更不会独自坐在慈宁宫中。
只能说，此事有些太后不好插手，但会默默去帮助静妃。
方才的地方，除了在沈沉婉耳边的几句，怕都被垂帘后的太后给听了去。
不过，让楼明月疑惑的是，太后貌似，并不想真的帮助静妃，或者说，很少见过在明面上，太后站在她这边。
看来沈家的归顺，或者能力，不是很如太后意。
楼明月抿唇一笑，这就好办了，俗话说最不怕外面敌人有多凶狠，就怕内里盟友不尽全力信任。
可谓能是不攻自破。
承熹宫，慕容嘉柔听着耳边传来的信息，眉头都未蹙一下，只摸着已经隆起的小腹，阖眼养神。
“娘娘，这楼明月也太无礼了，先不说她霸占着陛下这么长时间，就说这些时日承蒙圣恩，都没有来看您一眼，这不方才，沈姐姐好心提醒，她竟，她竟慈宁宫反驳训斥了沈姐姐。”
“娘娘，那可是慈宁宫，太后居住的地方，她德妃怎么敢！”宁贵人愤愤不平的说到。
“怎么不敢，你没看到她成日在承乾宫的模样，听说还让陛下把宫内的水井给填了，又换了一出，只是因为风水不好的原因。”
秦湘儿冷哼一句，“风水？怎么可能是风水的事，她自从到承乾宫后，陛下几乎就没断过去那里，若她那边风水还能有误，后宫还有福地吗？”
“皇后娘娘，您得替嫔妾们做主啊，若是再继续纵使德妃继续下去，这后宫就乱套了啊！”
慕容嘉柔掀起眼帘，眸底平淡无波，“陛下想去哪里是陛下的事，本宫先前也说过免了请安，德妃也时长送来补品，不算无礼。”
“陛下不常来后宫，近日来得频繁该是喜气，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垂头丧气，一点精神都没有？”
闻言，众人顿时阴了脸色。
这要怎么有精神！？赫连临城本身便不常来后宫，现下却又专宠一人，这不等于整天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
能不着急吗？
“德妃能得到恩宠，是她的福分。”慕容嘉柔摸了摸小腹，淡淡道：“若是能给陛下，多填个一儿半女，那也是极好。”
一听这话，秦湘儿赶忙道：“表姐，皇后娘娘，您可不能这么说呀，万一这德妃......”
秦湘儿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旁边的宁贵人撞了一下，见着皇后的脸色顿时闭了嘴。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众嫔妃大多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皇后比德妃早怀孕，嫡长子的位置是不会变，德妃诞下的是女儿还好，但若是男孩，储君的位置怕是会变更。
现下德妃没有怀孕，陛下便如此看重，这样是有孕了，那还怎得了？
要知道，就算是礼佛回来的皇后，陛下都不曾这般对待过。即使怀孕后，也只十天半月来看上一眼，不说几句话便就离开。
现在对于皇后，德妃着实是一个巨大的障碍！
众人心里都清楚，但不敢说，却没想到秦湘儿这次明面上摆了出来。本以为慕容嘉柔会着急，但谁知，她只是摇摇头。
“陛下日理万机处理朝物，已经很辛苦，大家都是在后宫的妃嫔，要和睦共处，不要让陛下上心才好。”
慕容嘉柔轻轻挥手，看起来有些疲惫，“好了，都散了吧，本宫有些倦了，自怀孕以来就嗜睡，以后这事不必来禀报。”
秦湘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慕容嘉柔揉着太阳穴似很难受的模样，她抿了抿唇，还是不甘心的离开。
“娘娘，她们都走了。”屋内寂静，一旁的宫女轻道。
掀起眼帘，慕容嘉柔垂眸，看向护甲下的手所抚摸着的小腹，那已经微微隆起，有了一个弧度，有时候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跳动。
“孩儿，你一定要争口气......一定......”此刻，她的手竟带了丝颤抖。
“要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