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中冷笑,要得到一个帝王的信任是何等难的事情,但楼明月的表现让她越发的满意,拉着她的手,笑着开口,“哀家知道你这孩子乖巧又惹人疼爱,你好生靠着哀家,哀家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里人。”
“谢太后。”楼明月乖巧应承。
太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便送开她的手,“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哀家乏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哀家会让人传话给你。”
“是,明月告退。”楼明月点头应是,起身离开,心中若有所思,太后八成已经在储秀宫安插了人,看来,她先不能跟琉月他们走太近,要是在宫里被抓了软肋,就不好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着这事,她倒是不担心青舒和琉月,青舒一向强势些,琉月是她的管事丫头,太后往储秀宫放人定然只会放个丫鬟,地位也不会比她两高。
她担心奶娘,她素来和奶娘亲近,虽说奶娘向来谨慎,可奶娘是的她宫中的软肋,若是被有心人抓到这点,后果她不敢想。
只是,太后安插在储秀宫的人是谁呢?
回去时天色已晚,她本想第二天再看个究竟,但没想到那人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次日一早,赫连临城叫她每天辰时就去御书房候着,现在还不到时辰,奶娘给熬了莲子羹,她正喝着,一个宫女跑了进来,跪在楼明月面前,几人被吓了一跳,琉月先是看了一眼楼明月,对上她诧异的视线,后开口训斥道:“大胆!你是谁?娘娘的房间也是你能进的?还不快出去!”
那宫女抬头,不理会琉月,神色自若,看着楼明月道:“娘娘,奴婢桃儿,是永寿宫的人。”
闻言,楼明月心里疙瘩一声。面上不动声色,把莲子羹递回给奶娘,说道:“奶娘跟琉月先下去吧,本宫跟桃儿说说话。”
“可是……”
楼明月皱眉看了她一眼,琉月就禁声了,气愤的瞪了桃儿一眼,不情不愿的被奶娘拉了出去。
出了门,奶娘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瞧你,气什么?”
“哼,那个桃儿什么来头,娘娘的寝室一向只有我们三个能够进出,那个桃儿贸然闯进,娘娘不怪罪就算了,还留下她单独说话,真是气死我了!”
奶娘听闻,忍不住低笑出声,低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这榆木脑袋,你没听见那桃儿说自己是谁的人吗?娘娘让我们出来,不过是不想把我们牵扯进来。”
“唉,娘娘独自承受那么多,我心疼啊。”奶娘叹了口气。
琉月并非蠢笨之人,听了奶娘的话,反应了过来,也不气了,面色一凛,“奶娘的意思是说,桃儿是太后派过来的。”
奶娘轻轻点了点头,她来楼家十年有余,后院那些事,她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她的大小姐温婉纯良,虽胆子不大,但很聪明,在家里的时候性子还算活泼,可进了宫没几天就活的如此谨慎,笑都不曾有过几回,没日愁云密布,一想到她从小奶大的孩子现在每晚连觉都睡不好,她便心口泛疼。
“我就知道太后不是好东西!”琉月咬牙道。
“琉月,慎言!”奶娘连忙捂住她嘴巴,见四下无人后才松了口气,皱眉训斥道:“琉月,你我,娘娘,我们都在宫中,皇宫是何等可怕的地方,隔墙有耳,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你若想着娘娘好,你就紧着你这张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明白吗?”
琉月连忙点头,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奶娘,琉月不敢了。”
奶娘无奈道:“你放心,娘娘心里有数,身边的大丫鬟只会是你,好了,快辰时了,去给娘娘拿点牛乳喝,她该去皇上那儿了。”
“好,我这就去。”
此时房内,桃儿跪着,楼明月坐着,她看着桃儿,桃儿也看着她,似乎因为背后是太后很有底气。
楼明月莞尔一笑,冷声质问桃儿,“本宫好歹是个妃位,你一个小小奴婢这般盯着本宫,也不怕本宫定你的罪吗?”
桃儿闻言,可能是心中过于自信,更加明目张胆,直接站起来道:“娘娘,奴婢不是来跟你扯这些废话的,奴婢是来给太后传话的,太后口喻,让惠妃娘娘好好侍奉在皇上跟前,暗中打探朝中动向,还有皇上的行踪,事无巨细的禀报太后。”
好张狂的一个宫女!
楼明月抿了抿嘴,道:“那你是料定了我不敢罚你吗?”
而桃儿根本不在意她的话,敷衍的福了福身,“太后要奴婢带的话已经带到,惠妃娘娘,奴婢就先出去做事了。”
说罢,她便径直走了,走之前还得意的看了青舒一点,要不是因为碍着楼明月不能轻举妄动,她真想打死桃儿。
冷哼一声,她走进门,楼明月此时极不高兴的坐在榻上,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还是来自一个宫女,一想到桃儿以后肯定会仗着太后处处压制她,心里便很不高兴。
“主子!”青舒走到她身边,“主子方才为何不罚她,她只是个小小的宫女。”
楼明月叹了口气摇头,“她是个宫女没错,可她也是太后派来的,我若罚了她,太后那儿怎么交代呢。”
她顿了顿,说出心中最担忧的事情,“况且,楼家还在太后的压制下,我若明知桃儿是太后的人还不顾她的面子罚了桃儿,到时候太后以为我不听话,楼家,就遭殃了!”
到底是因为主子顾及楼家,和老爷和夫人又怎忍心看到主子受这般委屈?
看来,她必须要想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桃儿!
楼明月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冷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打消她的想法,“青舒,你不可以动桃儿!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难道奴婢要一直看着一个小小宫女都可以欺负到主子头上吗?”她握紧拳,方才主子和桃儿的话,她都听到了,恨不得把那个桃儿千刀万剐了才好。
楼明月摇摇头,生怕青舒冲动,安抚道:“桃儿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可她现在若在储秀宫出事,事情会更加麻烦,皇上那儿,我还看不到未来,可眼下我们受制于太后,还是安分些,忍忍便过去了。”
“可是主子!”
“禁声。”楼明月道,因为琉月进来了,琉月性子直,若是看到她受欺负了去找桃儿麻烦,她哪斗得过桃儿啊。
青舒看到琉月连忙住了嘴,连她都见不惯桃儿那个样子,换做琉月,被她知道了,那丫头性子更急。
琉月进来,进楼明月已经从榻上下来了,便道:“娘娘,牛乳来了,您喝点再去吧。”
楼明月摇了摇头,她实在没心情喝东西,“不了,时辰不早了,去晚了陛下会生气的。”
“可……”琉月言语一顿,因为楼明月已经出了门,她嘀咕一声,“娘娘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喝牛乳了么,每日早上都要喝一碗的,怎么今天不喝了?”
半响后,楼明月来到御书房,李公公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看到她来,摇了摇拂尘迎上去行李,“奴才见过惠主儿,主儿今天没带丫头?”
楼明月摇头,“没呢。”
从知道太后在储秀宫安插人后,她便刻意跟琉月他们保持距离,不让她们跟着出来。
“主儿请进,皇上在里头批拆子呢!”
“好!”楼明月推开门走进去,来到正中央半蹲行礼,“明月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
楼明月站起来,主动到他身边给他磨墨,斟酌一番,想把昨夜太后召见之时告诉他,可见他的注意力在一本折子上,似乎不想被打扰,楼明月见状,只好先忍着。
没想到这一忍就忍到下午,赫连临城还发了脾气,突然摔了折子。
楼明月跟李公公见状连忙跪下,“陛下息怒。”
“息怒?朕怎么息怒,你自己看看,城中商户对每年的赋税不满,联合起来要求降锐,朕这个税已经是持平的,他们倒好,还要降锐,亏他们说的出来!”
赫连临城沉着脸。恨不得把那些闹事的商户全都关起来,他说着,又看了一道折子,气的甩手就扔了,刚好扔在楼明月面前,楼明月抬头便能看到,不是她想干政,想不看到都难,可是为了她这颗脑袋,还是装作没看见吧。
她比上眼睛,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以现在赫连临城的怒气,会不会波及到她啊?
“明月,如果你是朕,你该怎么处理这商户之闹?”
“啊?”猝不及防被点名,楼明月抬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压根不懂政事啊,可帝王都问了,她该怎么办?
面对赫连临城那张阴沉又俊俏的脸,吓得脸色都白了,“我……我……”
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罢了罢了!”赫连临城的怒火似乎降了些,坐在龙椅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竟糊涂了去问楼明月,瞧她那张小脸,八成是被他吓坏了吧。
“你回去吧,今天不用你伺候了。”本不想再吓着她,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般冷硬。
可在楼明月看来,这句话就像是释放令一样,“是!”她连忙磕了个头后,急匆匆的走了,等出了御书房,她才卸下精神,松了口气。
常言说伴君如伴虎,陛下发起怒来比恐怕比猛虎还可怕,她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刚才真怕被陛下的怒火波及呢。